礼毕,扶桑独自一人坐在新房中。

她掀起红盖头,走到桌边,把半包迷魂散撒进一只酒杯里,用筷子搅开。

这时,门外响起拖沓的脚步声。

扶桑来不及坐回原位,急中生智,抄起一只油汪汪的大鸡腿放在嘴边,扭头惊惶不安地看向来人。

已过花甲之年的新郎官满脸皱纹,身形臃肿。

他盯着扶桑的面孔,兴奋得两眼放光,呵呵笑道:“可怜见的,饿坏了吧?别害怕,以后我就是你相公,这就是你自己家,快吃。”

扶桑点点头,在赵财主靠过来的时候,敏捷地绕着桌子躲到他对面,问:“你不吃吗?”

“我陪客人喝酒的时候吃过了。”赵财主一眨不眨地盯着扶桑,点头道,“真像啊,真像。”

扶桑啃完鸡腿,又拿起一只炖得软烂的冰糖肘子,问:“像谁?”

“像观音啊。”赵财主有意讨她喜欢,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对金戒指,“一点儿小心意,请观音娘娘笑纳。”

“就这么点儿?”扶桑擦了擦嘴角的油,竖起眉毛,神情娇纵,“我爹娘说你腰缠万贯,出手阔绰,求娶的心又诚,我才答应嫁过来的。这才成亲第一晚,你就这么对我啊?”

赵财主有些下不来台,见她生得实在美貌,头发又黑油油的,一根白发也没有,忍气吞声道:“怎么会呢?你还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我绝不说二话。”

扶桑昂着下巴道:“这话说的好没意思,我又不是街上讨饭的叫花子,怎么能觍着脸跟你要这个要那个?”

赵财主碰了一鼻子灰,揣度着小美人的意思,把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小拇指上的翡翠戒指全都捋下来,又从腰间取下一把钥匙,打开床边的小木匣,拿出两锭沉甸甸的金元宝。

他把这些宝贝一股脑儿推到扶桑面前,哄道:“这几样东西你先收着,等回门那日,我再带你到金店打两套好头面,好不好?”

扶桑往他的腰间瞟了一眼,转怒为喜,举起酒杯,笑道:“这还差不多,我敬相公一杯。”

赵财主被扶桑这一声“相公”叫得晕头转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嘴里念叨着“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酸诗,不等扶桑吃完肘子,就急着拉她就寝:“娟娟,时候不早了,明天早上孩子们还要过来给你请安,咱们安歇吧。”

“你急什么?”扶桑笑着嗔怪赵财主,心里却有些发慌。

谢承安给的迷魂散到底灵不灵?怎么还不见效?

她擦了擦油乎乎的双手,再次躲开赵财主:“我先洗个澡。”

赵财主板起脸,不依不饶地堵住扶桑的去路:“等会儿一起洗。”

“娟娟,”他眯起眼睛,起了疑心,“你不会在耍我吧?你嫌我年纪大,不想跟我洞房?”

扶桑在心里尖叫哪个少女愿意跟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头子洞房啊!

她干笑道:“我没有……”

赵财主失去耐心,解开腰带,气势汹汹地朝扶桑扑去,嘴里叫道:“收了我的聘礼,就是我的人,今天你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扶桑绕着桌子跟赵财主连兜几个圈子,眼看衣角被他扯住,情急之下,使出浑身力气,狠狠推了他一把。

赵财主外强中干,连退数步,“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他气得双眼放出凶狠的光,喉咙“嗬嗬”作响,好像堵了一口浓痰,想骂骂不出声,想站又站不起来。

扶桑没想到赵财主如此不堪一击,愣怔片刻,很快反应过来。

她用红盖头堵住老男人的嘴,又捡起地上的腰带,把他捆在床脚,骂道:“老色鬼,娟娟还这么小,你也下得了手,就不怕损阴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