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饿得厉害,舔净鲜血,吃光脑浆,将眼神转到两具还没凉透的尸身上。

老妇人惊恐至极的叫声终于引起众人的注意。

他们靠着栏杆,往下看去

三四十个孩子像闻到腥味的苍蝇,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尸体。

他们徒手扯裂尸体的肚子,掏出内脏,生啖活吞。

力气大的甚至直接撕下整条手臂,叼到一旁,和同伴分食。

还有更多的孩子,如同密密麻麻的蟑螂一般,朝大堂涌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无法想象,短短三四天,小小一家客栈,竟然诞生了这么多孩子。

女人和男人生下第一代孩子。

女人和男人、女人和孩子、孩子和孩子生下第二代孩子。

孩子的寿命越来越短,成熟得也越来越快。

他们不明白人伦廉耻,自然不懂得规避近亲,不停地觅食,不停地交合,不停地繁衍,后代便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众人面面相觑。

有几个反应快的,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

他们忽然明白,为什么明明死了那么多人,客栈还能保持得如此干净。

老死的说书先生、因分娩而死的铁匠娘子,还有那些在短短一两天中经历了一生的孩子,都像大堂这两具尸体一样,成了孩子们的食物。

血腥气越来越浓。

好几个人连连干呕,吐出不少酸水。

有个饿得皮包骨头的老人眼冒绿光,把心一横,从楼梯上拎起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不顾对方惊惧的尖叫,一刀割断他的喉咙。

老人用嘴对准伤口,“咕咚咕咚”吞咽温热的鲜血。

他转头对上众人恐惧的目光,抹了抹嘴角,冷笑中掺杂绝望:“没见过宰鸡宰鸭吗?”

“他们不是人,是畜生,吃几只小畜生,总比活活饿死强吧?”

说来也奇,这些人被困在如此可怕的绝境中,看不到一点儿希望,时刻处于发疯的边缘,却没有一个人寻短见。

他们老得越快,反而越珍惜生命,越害怕死亡。

有两个饿得厉害的,有样学样,各自擒获了一只“鸡鸭”。

他们不再惦记别人屋里的食物,勾肩搭背地前往厨房,打算熬上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好好补一补亏空的身体。

扶桑在三楼俯视着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几度想下楼阻止,又勉强忍住。

她能力有限,管不住这么多濒临疯狂的人。

再说,倘若被卢兴昌之流钻了空子,害得谢承安、阿岳等人折在里面,那才是得不偿失。

谢承安捏了捏扶桑的手,以示安慰。

他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分享给她:“三楼住的人不多,除了阿岳父子、杜振、你扛上来的婆婆,还有一个木匠、一个乐师和他的女徒弟束云。”

“大多数人的年纪都很大了,只有阿岳和束云帮得上忙。”

扶桑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咱们、阿岳和束云轮流守在楼梯口,每几『兰生柠壝省桓鍪背交灰淮伟啵不能放任何人上来。”

她和束云说了几句话,见对方年近五十,目光清亮,身形瘦削,说话做事都十分干脆利落,放下一半的心。

在她的安排下,束云站第一班岗,守到黄昏时分,谢承安和阿岳站第二班岗,守到子时,而她自己负责最容易松懈、也最容易被人钻空子的凌晨。

扶桑已经从谢承安口中知道了阿岳母亲过世的事。

她拍了拍阿岳的肩膀,安抚道:“别害怕,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们半根汗毛。”

阿岳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