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停下脚步,冷笑道:“在诬陷我之前,你不妨先解释解释,为什么那串由杜大哥保管的备用钥匙,挂在你的腰上。”
军士梗着脖子道:“那是因为我信不过你们!不敢把大家的身家性命交托在你们身上!”
扶桑抬头望着那些或怀疑或提防的目光,平静地道:“我不是巫师,不会下咒。”
“如果你们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下楼对付我,藏在房间里的食物,就会落到他的同伙手上。”
“再说,你们也打不过我。”
她这么说着,拎起沉重的长刀,像切豆腐似的,将面前的桌子从中间一分为二。
桌子轰然倒地,吓得三个护院瑟瑟发抖。
扶桑搀着杜振,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上走。
她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如临大敌,暗暗做好恶战的准备。
扶桑下楼营救杜振的时候,谢承安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思,躲进屋子里。
不是他不想,而是被阿岳绊住了脚步。
阿岳揉着眼睛道:“叔叔,我娘……我娘流了好多血……可能不行了……”
他爹木讷老实,很少说话,这会儿却在旁边央求:“听说您是读书人,求您给她念几句经文,让她安安心心地投胎去吧。”
谢承安沉默片刻,不忍拒绝,道:“好。”
他从自己的书箱中翻出一本《地藏经》,跟着父子俩走进他们的房间。
气若游丝的女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衣衫凌乱,褥子上全是黑红的血块。
连续两次分娩耗尽了她的气血,能撑到现在,已属难得。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透不过气。
角落那一大盆菖蒲却长势正旺,叶子绿油油的,还泛着光泽。
一枯一荣,更添怆然。
谢承安面色如常地坐在女人身边,低声念诵着《金刚经》。
女人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强撑着嘱咐了男人几句,紧握着阿岳的手,命他把自己卖身赚来的两个馒头吃下去。
阿岳边吃边抹眼泪,看到女人的手忽然垂下,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娘,娘!您别丢下我!娘啊!”
谢承安叹了口气,收起《金刚经》,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他挂念着扶桑,低头往下看去,恰好撞见她震慑众人的那一幕。
谢承安精神一振,眼看扶桑就要上楼,连忙走到楼梯口接应她。
不多时,阿岳走了过来,手里攥着几块碎银子,对他道:“这是我爹让我给叔叔的……谢礼……”
谢承安温和地摆了摆手:“不必客气,你们节哀顺变。”
阿岳坐在楼梯上,陪谢承安一起等待扶桑。
他渐渐学会思考,疑惑地问:“姐姐为什么……没有生孩子?”
谢承安胸中醋海翻涌。
他嫌阿岳过于关注扶桑,嫌他叫扶桑“姐姐”,叫自己“叔叔”,脸上却一点儿不显。
他敷衍道:“我身患隐疾,无法让桑桑受孕。”
阿岳投以同情的目光。
他还要再问,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爬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