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从不离身的手镯,拥住枯黄的小树,轻声道:“桑桑,快点儿醒过来吧,我不能没有你。”

扶桑神情恍惚地站在一条狭长又漆黑的通道中,浑身剧痛,手脚冰冷。

她的前方和后方各有一个出口,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扶桑的记忆有些模糊。

她回忆了很久,才想起她在团酥镇的遭遇,想起谢承安。

“稷生……”她朝前走了十几步,觉得痛感减轻了一点儿,身上也暖和了些,连忙振作精神,叫道,“稷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在哪儿?”

通道中响起低闷的回声。

按照常理来说,两个出口应该只有一个通往生门。

扶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也不知道这种舒适的感觉是不是一种狡猾的迷惑方式,望着前方越来越明亮的光线,迟疑地停下脚步。

万一她选错了呢?

万一这边通往阴曹地府呢?

这时,她听到前方传来陌生的呼唤。

“槿槿,槿槿,你还不醒吗?”

“槿槿,哥哥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

“哥哥不怕死,可是,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

那道声音低哑而压抑,像是在竭力克制着自己,将汹涌的感情尽数封印在冰面之下。

不知道为什么,扶桑忽然很想哭。

她拼命调整着急促的气息,却控制不住本能,双腿飞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就在扶桑距离出口只有四五步的时候,身后响起谢承安的声音。

他的语气比往日还要温柔,带着令人心颤的哀伤:“桑桑,今天下雪了,你冷不冷?”

“我昨天从山上捡了不少干柴,又在一个地窖里发现了不少食物,足够过冬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等到雪融雁归,你也该醒过来了吧?”

“你要是实在累得厉害,就多睡几日,无论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都愿意等。”

扶桑听得心里发急,忍不住叫道:“稷生,你疯了吗?什么十年、二十年?你不参加科考了吗?不想出人头地了吗?”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出口,使劲儿掐了掐手心,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狂奔。

痛感迅速加剧,暖意抽离身体。

她走得越艰难,越相信自己的判断

什么“槿槿”,什么“哥哥”,都是骗她上当的把戏。

这边才是出口!

谢承安小心地拂去枝条上的雪花,为小树披上蓑衣。

确切地说,面前的已经不算小树。

扶桑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长到原来的高度,左右钻出两根粗壮的枝条,末梢还分成细小的枝杈,如同人类的手臂。

树枝的颜色由枯黄变成灰绿,萌发了很多嫩叶,在寒风中簌簌作响。

谢承安总担忧这些嫩叶撑不过寒冬。

他打算在树旁搭一个简易的帐篷,再生起一堆篝火,日夜添柴,保证火焰不熄,方便扶桑取暖。

谢承安转过身,准备在雪势变大之前,到镇子里找一些防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