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去,说不定死得更快。

谢承安心念电转,低声道:“桑桑,我们不走门,走窗户。”

扶桑目光微闪,悄悄看向头顶的小窗。

谢承安借扶桑的身子做遮挡,摸出水囊,取下木塞。

他艰难地扬起手臂,泼向半空。

只听“哗啦”一声,隐隐发臭的污水浇灭离得最近的几根蜡烛,给了扶桑喘息的机会。

灯妖不屑地道:“不自量力。”

谢承安扔掉水囊,用布巾掩住口鼻,低声道:“桑桑,就是现在,快走!”

话音未落,扶桑便腾空而起。

几根受伤的枝条撑住地面,拼尽全力,将她和谢承安送到空中。

扶桑撞开窗户,抱着谢承安滚到相邻的房间。

这个房间比库房小得多,当中摆着一口大锅,锅底积满灰尘,旁边的盆里装着羊油,除此之外,还有大小不同的模具和成捆成捆的棉线。

很显然,这是熬制蜡烛的地方。

扶桑的举动激怒了灯妖。

灯妖发出尖利的怒吼声,虽然不能像她一样爬过窗户,却控制着燃烧的蜡烛紧追不放。

与此同时,镇中的妖怪受到召唤,变得暴躁而兴奋,从四面八方朝蜡烛坊的方向赶来。

扶桑看了一眼大锅,将谢承安甩到背上。

她背着他马不停蹄地撞破下一扇窗户,冲进诡谲莫测的雾气中。

扶桑的枝条还在燃烧,如云一般的长发也冒出不少火星子。

她急于逃命,只恨两条腿跑得太慢。

断裂的枝条如同多出的手脚一般,灵活地躲开突然冲出来的妖怪,飞快地在地面爬行。

“稷生!”

扶桑就算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灯妖正在追赶她们,扯着嗓子大喊:“我们走哪个方向?”

说话间,那张和谢承安一样高的鬼脸飘到跟前,翻着白眼,抖着耳朵,张开厚厚的嘴唇。

它吐出长长的舌头,舌头上长着几十张一模一样的鬼脸,每一张都有巴掌大小。

鬼脸们张开同样肥厚的嘴唇,发出“嘻嘻嘻”的笑声。

那笑声穿过耳膜,刺向二人的脑髓。

扶桑只觉头痛欲裂,脚下踉踉跄跄,险些被一只猫妖绊倒。

谢承安捂住她的耳朵,自己屏息凝神,忍受笑声的折磨。

他捱过密集的疼痛,双耳流出鲜血,暂时失去听觉,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直到鬼脸被扶桑远远地抛在身后,谢承安才放下双手。

他捻灭扶桑身上的火苗,在呼啸的风声中,贴着她的耳朵,回答她方才的问题:“桑桑,我什么都听不见了,你听我说。”

“灯妖一路将我们引到蜡烛坊,是因为那里蜡烛最多,最方便下手,那么,她最不想让我们去哪儿?”

扶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胸腔里火辣辣的,像是也烧着了似的,却安安静静地听谢承安说下去。

“桑桑,你怕火,灯妖怕水!”他的声音也有些喘,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镇子上肯定有水源,只是被她藏了起来!”

“只要找到水源,就能反败为胜!”

扶桑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