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了更好地保存蜡烛,窗户并没有开启。
谢承安将扶桑放在地上,让她倚靠着蜡烛堆。
他从袖中摸出火折子,忍住被胡蜂蛰刺的剧痛,又快又稳地点燃一根小臂粗细的红蜡烛,驱赶气势汹汹的毒虫。
从天而降的“黑云”撞上火光,“轰”的一声四散奔逃。
好几只胡蜂来不及躲避,被烛火烧焦,蜷缩着坠落在地。
谢承安马不停蹄地引燃第二根、第三根蜡烛。
蜡烛堆的对面耸立着一个崭新的灯架,高逾六尺,从上到下布满灯台,像一棵灯树。
他把蜡烛一一填入灯台。
霎时间火光大炽,烟雾缭绕。
胡蜂们“嗡嗡嗡”狂叫着在屋顶盘旋了好几圈,不甘心地离去。
谢承安不敢松懈,关紧房门,又将外袍撕成一条条破布,堵住门窗的缝隙。
他半跪在扶桑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扶桑高烧未退,脸上布满红晕,额头磕得青肿,渗出丝丝血迹。
几根灰绿的枝条从袖中耷拉下来,鲜红的汁液顺着断口汩汩而下,不过片刻便聚成血泊,没有一点儿愈合的趋势。
谢承安从没想过,扶桑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这么严重的伤。
他+16苼29苼20+既心疼又自责,扯掉二人脸上的布巾,帮她包扎伤口。
扶桑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谢承安身上的血,吓了一跳。
她在他的胸口胡乱摸索,声音发颤:“稷生,你受伤了?”
“我没有,这都是你的血。”谢承安连忙抵住她的额头,柔声安抚,“桑桑,这里有很多蜡烛,足够烧几天几夜,我们暂时安全了。”
扶桑不相信谢承安毫发无伤,逼他脱掉里衣。
白皙的后背被胡蜂蛰出十几个鼓包,有的地方还残留着毒刺,有的地方已经隐隐发黑。
她拔下银簪,将簪尖对准火焰,炙烤片刻,慢慢挑出毒刺。
谢承安疼得冷汗直流,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就握着扶桑的枝条,一下一下轻抚断口。
扶桑强撑着挑净毒刺,贴在谢承安的脊背上,哑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的能力越来越弱了。”
她自言自语:“按理说,区区一只山魈、一群胡蜂,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我怎么这么不争气,还要你来保护?”
谢承安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别这么说,你本来就中了毒,又不断吸入古怪的雾气,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万分不易。”
他顿了顿,又道:“方才,要是没有你的牵制,我肯定被胡蜂吃得渣都不剩。”
扶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稷生,我好冷啊。”
谢承安扶她躺在自己腿上,俯身紧紧地抱着她:“桑桑,你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扶桑张开双臂回抱他,声音几不可闻:“如果有怪物闯进来,立刻叫醒我……”
谢承安知道此地凶险,本打算撑到扶桑睡醒。
可他连着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受尽惊吓,身上又带有残毒,已是强弩之末。
他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皮像压着重物,不停往下坠,实在撑不住,靠着扶桑昏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又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比昨晚闻到的浓一点儿,如兰似麝,沁人心脾。
谢承安是被扶桑叫醒的。
她披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精神却好了许多,双目发亮,肤色红润。
“稷生,我的能力又回来了。”她压低声音,指了指天上,“我能感应到那只大妖的气息,它就在我们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