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令人胆寒的是,巢穴中躺着许多人形的茧子,有的还算完整,有的只剩头颅和身躯。

蜘蛛吐丝吐得累了,便爬到人茧上大快朵颐。

许多道轻微的吞咽声混在一起,响亮得难以忽略,像某种恐怖的催命符。

扶桑粗略一数,发现这里至少有七八十只蜘蛛。

被浓雾遮掩着的地方,可能还有更多。

扶桑再次扯了扯谢承安的衣袖,示意他尽快离开这里。

她有伤在身,不能跟这些蜘蛛硬碰硬。

谢承安也有同样的顾虑,连忙搀着她,小心翼翼地退回院子。

二人守着药锅,一边啃干粮,一边分析当前的局面。

扶桑道:“我想不明白,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妖怪。”

谢承安道:“好在妖怪们都怕火,只要咱们护住火苗,短时间内,应该没有性命之虞。”

他握住扶桑的手:“相比起来,我更担心你的伤势。”

扶桑回握谢承安,道:“我们得趁着天亮,搜寻更多的线索,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扶桑转头望向窗外的白雾,不解道:“按理说,怪物之间也会抢夺食物,甚至互相吞噬,但它们为什么可以和睦相处呢?”

谢承安思索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怪物们说不定有一个共同的首领,它们被首领召集到一起,分享食物,互不侵犯?”

“有这个可能。”扶桑虚弱地靠在他的肩上,“它们的首领肯定是本领高强的大妖,没准还能呼风唤雨。”

“笼罩整个镇子的浓雾,就是它布下来的。”

谢承安的神色变得凝重。

如果真如扶桑所猜测,他们还有什么胜算?

谢承安熬出一碗浓黑的汤药,吹到能够入口,喂扶桑喝下。

扶桑急着痊愈,也不喊苦,托着碗底一饮而尽。

她擦了擦嘴角,逞强道:“稷生,我觉得我好多了,我们快走。”

谢承安照旧背起扶桑,一手举灯,一手握刀,沿着陌生的道路往前走。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个分岔路口。

谢承安试着往东走了十几步。

灯火短暂地驱散眼前的迷雾,他毫无心理准备地和一张巨大的鬼脸对视。

堵在路中间的妖怪没有身躯,也没有手脚,只长了一张脸。

那张脸和谢承安差不多高,眼睛里只有眼白,没有瞳仁,耳朵又大又尖,鼻梁扁塌,下巴挨着地面。

谢承安惊惧得一时忘记呼吸。

扶桑收紧手臂,用力抱住他的脖颈,两条腿也死死夹住他的腰。

她用脚尖轻叩他的大腿,示意他退后。

谢承安猜测近在咫尺的鬼脸无法视物,耳力过人。

他稳住阵脚,按着扶桑的意思,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后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回到原先那个分岔路口,走向另一个方向。

谢承安经过一个熄灭的火堆,从地上捡起一只行囊。

行囊里装着路引和金银,是一个行商留下的。

看起来,行商已经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