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跟着店小二走到柜台前,从包袱里摸出一块碎银子,问道:“店里有人生病吗?怎么不请郎中?”

店小二苦着脸,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小声道:“不是病,请郎中没用。”

扶桑正要说话,听见“吱呀”一声轻响。

一个年轻妇人从门内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盆黑红的液体。

店小二连忙迎上去,问道:“老板娘,黑狗血不管用吗?”

“不管用。”妇人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绝望,“我在床边洒了一圈,又往他肚子上涂了不少,症状非但没有减轻,还更严重了。”

扶桑飞快地看向半开的房门。

一个男人平躺在床上,上半身被帐子遮挡,看不清长相,肚子高高隆起,浑似怀胎五六个月的妇人。

他的肚皮裸露在外,肚脐四周涂满狗血。

忽然,肚脐上方凸起一块。

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叫喊,那处的皮肤抻展到极限,变成半透明的颜色,底下的凸起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骇人。

那是一只婴儿的脚丫。

扶桑不寒而栗。

她正想走近几步,看得更清楚些,却被店小二拦住。

店小二似乎不愿影响生意,侧身挡在她面前:“姑娘,我带您上楼。”

“我们老板的身子不大舒服,夜里可能有些吵闹,您多担待。”

扶桑不好多问,微微点了点头。

她走进房间,要了一桶热水,洗去周身的尘土和疲惫。

她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总觉得隔壁也有微弱的呻吟声,有一瞬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扶桑暗笑自己幻听,打了个哈欠,调整姿势,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谢承安的病情并未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他扶着楼梯扶手,吃力地挪下楼,请店小二帮忙雇一顶轿子。

店小二瞧见他的模样,恨不得躲出一丈远,摆手道:“客官,您病成这样,哪个轿夫敢抬呀?您还是自己走着去吧。”

谢承安冷得直发抖,没精力跟小二计较,深吸一口气,慢慢往门外走去。

谢承安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药店,店里却没有郎中,柜台后头只坐了一个头戴白花的年轻妇人。

妇人略通医理,探过脉象之后,目露悲悯:“公子这是有喜了,快回去准备后事吧。”

妇人的话语过于荒谬。

向来斯文和气的谢承安忍不住露出不悦之色。

他沉声道:“大嫂莫要说笑。我是男子,怎么可能有娠?”

“请大嫂把店里的郎中叫出来,给我诊脉开方。”

妇人冷静地道:“我没有跟你说笑,我相公就是这里的郎中,他刚怀孕的时候,跟你的反应一模一样。”

她抚摸着头上的白花:“半个月后,他就化成一滩脓水,尸骨无存。”

谢承安脸色一变,立刻将妇人的话语和昨日那个摊主的告诫联系起来。

难道说……他已经被脏东西缠上了?

他的肚子里……住着一只恶鬼?

谢承安竭力保持镇定,回忆昨天的一言一行。

除了那三场白事,他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撞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