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安胡思乱想了好半晌,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
扶桑发现自己不告而别之后,有没有掉眼泪?
一想到她流泪的样子,他就不自在。
谢承安轻呼一口气,竭力压住脑海中的杂念,抬头寻找书肆的位置。
说来晦气,他接连撞上两场白事。
两支披麻戴孝的队伍吹着唢呐,抬着棺材,一前一后经过谢承安。
出殡的规格并不相同,棺材的厚薄也有区别。
不过,这两支队伍存在许多相似之处
年轻妇人头扎白布,身披孝衣,扶着棺材哀声哭泣。
前头没有孝子扛幡引路,后头也没有孝女跟随送葬。
四个杠夫挑着的行杠比谢承安见过的长了一倍。
他们似乎十分忌惮肩上的棺材,脖子往外扭着,腰间挂着和店小二差不多的桃符,脚步迈得飞快。
送葬的亲友和棺材拉出十几步的距离,里面除了妇人,就是孩子,竟然看不到一个男丁。
谢承安微微皱了皱眉,觉出不对劲。
按理来说,南昌府也是富庶之地,其繁华热闹,不在临江府之下。
可他一路走来,看见的行人并不多,其中女子的数量远远大过男子。
路边的铺子也不景气,十家有六家都关着门。
谨慎起见,谢承安不打算在此地久留。
他在书肆买了两本书,经过一个卖杂货的摊位,犹豫片刻,选了一枚桃符,低头系在腰间。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头戴黄花,面容干瘦,嘴里镶着两颗银牙。
她接过谢承安手中的碎银子,一边找钱,一边向旁边卖针线的妇人抱怨:“我家那两个半大小子简直是饿死鬼托生,每天一睁眼就开始要吃的。”
“我赚的这点儿银子,哪里养得活他们?”
“可不是嘛。”
另一个妇人也是叫苦连天。
“咱们当接生婆的时候,每接一个孩子落地,主家都有赏赐,不是给米面,就是给布料,遇到大方的,还直接给赏钱呢!”
摊主把铜钱递给谢承安,拍了拍大腿,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有次一口气接了一对大胖小子。”
“你猜那家的男人给了我多少谢礼?”
她举起一只手掌,兴奋得满面通红:“五两!整整五两银子!”
另一个妇人摇头叹息:“可惜啊,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时候了……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摊主的脸色也黯淡下来:“是啊,再也没有了……”
谢承安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正要打探几句,又撞上一场白事。
这次的白事和前两场差不多,同样由年轻妇人扶灵,送行的人群中同样没有男人。
谢承安做出一副还要采买杂货的样子,在摊位上挑挑拣拣。
他问道:“大娘,城里最近怎么死了这么多年轻人?他们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病?”
谢承安担心此地出现瘟疫,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哪种瘟疫传男不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