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头上的伤口中也冒出几条虫子,愤怒中带着些许疑惑:“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好事,你也该死,你怎么还不死?怎么还不死?”
扶桑瞥见单青玉捡起地上的短剑,似乎打算从后面偷袭妥娘,连忙用眼神制止。
她抓住那条最粗的蠕虫,指甲掐破表皮,挤出许多腥臭的黏液,高声喊道:“青玉妹妹,快把门打开!”
单青玉本能地听从扶桑的指令,转过身踉踉跄跄地朝门边跑去。
妥娘以为单青玉要逃走,从箍住扶桑身体的蠕虫中收回几条,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她袭去。
扶桑趁势往下坠,双脚一挨地面,立刻抬腿攻向妥娘的心口。
妥娘吃痛,攻势随之一缓。
单青玉险而又险地躲开恶心的蠕虫,推开破门,看到十余名官兵站在庙外,个个神情惊愕。
很显然,他们已经听到妥娘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谢承安和蒋修平立于人群之中,一个神情镇定,一个面色铁青。
单青玉迅速反应过来,大叫道:“妖怪!有妖怪!”
妥娘看到蒋修平,立刻慌张起来。
他顾不上扶桑和单青玉,飞快捂住额头,黑色蠕虫争先恐后地往回缩,崩溃地跌坐在地,小声道:“老爷,别看我!别看我!”
他扯起衣袍盖住断脚,恢复成之前那副柔顺温婉的模样,神情癫狂而痴迷:“再、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真的!真的!我马上就能拥有一双您最喜欢的小脚了!”
谢承安手里捏着一把细韧的枝条,修长的食指上还缠着两根。
他撑着油纸伞,淡青色的衣袍下摆被雨水打湿,靴子里也浸了水,身体不大舒服,心里却充斥着淡淡的快意。
倘若他不知道蒋修平对自己动机不纯,他不一定愿意帮扶桑报信,当众打这位“蒋伯伯”的脸。
可他发现了蒋修平好男色的秘密,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不借着这个机会出一口恶气,未免有些可惜。
谢承安看清妥娘的模样,转头对蒋修平道:“蒋伯伯,不好了,四姨娘被妖怪夺舍了!”
他一句话就给这桩异事下了定论,逼迫蒋修平承认妥娘非人的事实,划清界限,秉公处置。
蒋修平是聪明人,不可能听不懂。
他知道该怎么取舍。
蒋修平的反应比谢承安预料中更快,更果决。
他满脸厌恶,看向妥娘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温度,沉声道:“妖怪作祟,滥杀无辜,该杀。”
接着,他迎着妥娘震惊而痛苦的表情,抬手道:“放箭。”
七八名弓箭手同时拉满长弓,射向妥娘。
只听“噗嗤”几声钝响,妥娘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插在身上的箭矢。
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从颈间拽下一块温润的玉石吊坠,抖着手托在掌心,对蒋修平道:“老爷,我是妥娘,不是妖怪啊……这是您当年送给妾身的定情信物,您还记得吗?那时候,您说……”
蒋修平生怕妥娘说出自己是男儿身的秘密,板着面孔抢过随从手中的佩剑,跨过门槛,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站在旁边的扶桑看见这一幕,饶是知道妥娘恶贯满盈,还是呼吸发紧。
妥娘望着蒋修平依然俊朗的面孔,嘴角涌出鲜血,缓缓倒在地上。
蒋修平心怀忌惮,把那些还没来得及缩回身体的蠕虫一一斩断,扔掉佩剑,拿出雪白的帕子擦拭手上的鲜血。
他转头看向众人,道:“这件事匪夷所思,不宜声张。”
“将尸体抬下去,悄悄地烧成灰。”
“诸位今夜跟着我奔波劳碌,着实辛苦,明天到衙门领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