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每三天将裹脚布解开,用热水洗一洗,抹上药粉,再像我这样绑起来,绑得一次比一次紧,脚的形状才好看。”

彩姬搂紧女儿,连连点头:“戴奶奶放心,以后我亲自给莹莹绑脚,若是裹不出一双漂漂亮亮的三寸金莲,就算我白生这个女儿。”

戴奶奶将莹莹的双脚缠好,使丫鬟用针线把裹脚布缝起来,穿上罗袜和尖头绣花鞋,起身告辞:“半年之后,老身再来府上,给大小姐‘紧缠’。”

彩姬叫住戴奶奶:“戴奶奶请留步。”

她擦掉脸上的泪,看向扶桑,嗓音微哑:“扶桑妹妹,你把绣鞋脱了,给戴奶奶看看,你现在裹脚还来不来得及。”

扶桑吓得急忙摆手:“多谢彩姬姐姐的好意,我不想裹脚,我怕疼怕得厉害。”

妥娘挽住扶桑的手臂,问道:“为什么不裹?”

她指着莹莹那双被白布包着的小脚,极力鼓动:“你瞧莹莹的脚多好看啊,你也趁着戴奶奶在的机会缠一个吧,莹莹都受得住疼,你有什么受不住?”

扶桑看了看彩姬,又看了看妥娘,见她们二人满脸不解,显然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裹脚是为她好。

尤其是妥娘,明明是怯弱和顺的性子,眼神中却透出狂热,好像恨不得像对待莹莹一样,把她按在榻上,强行掰断她的脚趾。

扶桑僵笑道:“就算我想裹,也不方便啊。”

“稷生这趟出门没带丫鬟,衣食住行都离不开我的服侍,我若是裹了脚,连走路都困难,还怎么照顾他?”

“更何况,戴奶奶方才也说了,裹脚并非一日之功。我们在临江最多停留一两个月,就得继续赶路,半年之后,我到哪里寻人帮着‘紧缠’?”

彩姬想了想,道:“妹妹说得有理,是我考虑得不周了。”

她使丫鬟送戴奶奶出府,让妥娘陪着扶桑用早饭,自己守着连声痛吟的女儿,一步都不敢离开。

扶桑和妥娘坐在一墙之隔的厢房中,对着满桌的精致吃食,小口小口地品尝着。

扶桑听着莹莹哀哀的抽泣声,只觉食不知味,小声问道:“妥娘姐姐,什么是‘紧缠’?”

妥娘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脱掉绣花鞋,指着脚面的前半段道:“把脚型裹尖之后,还得把这里的骨头往下压,压得越用力,捆扎得越紧,脚面越平整,这就叫‘紧缠’。”

“最后一步叫‘裹弯’,把脚背和脚跟用力往中间收束,裹到脚掌折成两段,四根脚趾像珍珠一样嵌在脚底的皮肉里,前面的脚心能够与后面的脚跟靠在一起,中间凹出一道沟壑,就算是缠好了。”

扶桑放下手里的点心,呆愣愣地望着妥娘的脚。

说句冒犯的话,她根本看不出这双三寸金莲好看在哪里,正相反,它们丑陋得像一对驴蹄子。

不过,她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能把脚缠得这么小了。

原来,要先把脚趾折断,再把每一根骨头扭曲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使脚上的皮肉溃烂萎缩,才能塞进小巧精美的绣花鞋里。

扶桑不寒而栗,觉得自己的脚也开始疼了。

扶桑用完早饭,陪着彩姬坐了半日,绞尽脑汁分散莹莹的注意力。

莹莹虽然被蒋夫人养得娇纵了些,却知道礼数。

她含着眼泪和扶桑靠在矮桌上摆弄鲁班锁,又使丫鬟找出一套叶子牌,教扶桑打牌。

彩姬欣慰地抚摸着女儿的腿脚,时不时转头和妥娘相视而笑,低声絮语。

屋子里的氛围刚缓和了一点儿,门外忽然传来癫狂的笑声。

“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拦我?我可是老爷亲选的金莲娘子!”

“哈哈……哈哈哈……我坐着花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