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说它做什么?”郭志杰打圆场道,“咱们喝酒。”
他起身给林七和谢承安倒酒,衣袖宽大,露出手腕上一小片暗红色的疤痕,伤口很平整,像是用利器割出来的。
郭志杰察觉到谢承安的目光,按住衣袖,解释道:“这疤是我小时候调皮,不小心刮伤的,吓着谢兄弟了吧?”
谢承安淡笑道:“没有。”
三人推杯换盏,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也算投机。
夜色越来越深,扶桑从书箱里飘出来,坐在谢承安对面的长凳上,托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从谢承安的角度看,就是一片薄薄的影子夹在林七和郭志杰中间,影子的边缘不断涌动,一会儿吞没酒杯,一会儿从他们的身体里穿过去,说不上惊悚,但着实怪异。
林七没什么心眼,酒量也不好,喝醉之后便把谢承安当成自己人,推心置腹,无话不谈。
他每说三句话,总有一句提到云娘,还得意洋洋地从襟内掏出一方白帕子,捏着相邻的两个角展开,给谢承安看上面的血迹,道:“你看,这是云娘的落红,成亲那晚她流了许多血,不像之前那个破烂货,帕子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斑斑点点的血迹淋在雪白的布料中间。
由于时日已久,颜色变得黯淡。
扶桑做出个呕吐的动作,嘴巴张成圆洞,喷出一圈又一圈白雾。
什么人会把落红的帕子带在身上,到处给人看啊?
有病。
谢承安竭力无视怪模怪样的扶桑,面色如常地附和林七道:“好事多磨,林兄如今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第0006章 新嫁女(五)半空中(双更第二更)
三人喝到夜深人静时分,方才兴尽而归。
临走时,郭志杰十分自然地从大醉的林七身上解下钱袋,一边结账,一边对谢承安道:“谢兄弟,咱们说好了,你那两本书若是想找买家,一定得找我!价格上好商量,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谢承安笑道:“好说,好说。”
谢承安背起书箱离开酒楼,连拐了好几个弯,直到走上一条僻静的小路,才和扶桑说话:“扶桑姑娘,你认为他们两个可疑吗?”
扶桑嗅着他身上传来的酒香,觉得怪好闻的,一不留神走得近了些,几乎穿过他的肩膀。
她沉思道:“我说不好,林七的话听起来没什么疑点,梅月上吊那晚,他在郭志杰家喝酒,也不具备杀人的条件,可我总觉得他怪怪的……”
“还有那个郭志杰,他妹妹再怎么说也是大家小姐,他怎么能随随便便把她嫁给林七那样的人?”
她说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
“嗯?”谢承安意外地转头看向扶桑,不知道是惊讶于她敏锐的直觉,还是不解她为什么这么厌恶林七。
他斟酌着措辞,缓缓道:“林七家境殷实,爹娘又在这几年先后离世,郭志杰的妹妹嫁给他之后,既不需要为生计担忧,也不需要侍奉公婆,在世人眼里,这门亲事并不算差。”
扶桑冷笑道:“我看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梅月真的有相好吗?不见得吧?单凭一方元帕就能断人清白,也太荒唐了吧?”
“我听小狸姐姐说过,很多女子新婚之夜不会落红,就算流血,也只流一点点。本来嘛,乡下女子从小干惯了粗活,个个身强体健,不落红也是正常的,倘若她们的相公又短又细,弄一下跟针扎了似的,就更不可能流血了啊。”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最后总结道:“只有没见识的男人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扶桑是残魂之体,天真烂漫,有赤子之心,小狸怎么跟她说,她就怎么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