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本就胆战心惊的裴衷经不起任何波澜,他被吓得猛地一抖,素描纸便打着旋掉进了马桶里。
“你背着我在洗手间干什么……吃啥呢?”
练和豫给裴衷这忍泪含悲的委屈样子乐得不行,他从地上拉起懊恼的裴衷,问道:“戒指掉进去了?”
“不是,戒指好好的。”裴衷眼含泪花、无地自容地跟着练和豫出了洗手间,从兜里掏出首饰盒,边单膝下跪边控诉:“我的小抄”
练和豫笑得更大声了,蹲下身子顺手摸了摸裴衷的脑袋。
紧张和尴尬叫裴衷脑子一片空白,把写了好几个晚上的求婚词给忘了个干净,他专注地望向爱人的双眼,不得不临场发挥。
“和豫,我想说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好像很难用短短几句话概括。”
“在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浑浑噩噩到一眼就能望到头:上学、创作、上班、独身……我走在雕塑为我选择的那条单行道上,看不到人生的任何变数。”
“接着,我被你点燃了。”
“在此之前,我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强烈而深刻的情绪:思念、兴奋、嫉妒、不甘、渴望、焦虑、不安、牵挂……我无法抗拒如此陌生又庞杂的感受除了恳求你的垂青,我什么也不能做。”
“你是对我有无限包容的长辈、会陪我做一些无厘头傻事的朋友、迷茫之际安抚我的主人、叫我找到生命意义的爱人。
“确认自己爱上你的瞬间,我竟然有种从混混沌沌中如梦初醒的感受似乎为了为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很多很多年。”
“我想,如果有平行世界,无论我们以什么形式相遇,我也一定会爱上你。”
“练和豫,你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
练和豫将左手伸到裴衷面前,任由其抖如筛糠、如获珍宝般地替自己带上同款求婚戒指,“我特别愿意。”
他抽出西装外套胸前口袋的手帕,给泪如雨下的裴衷擦着仿佛怎么也流不尽的眼泪,“哭得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求婚失败了呢。”
随即,练和豫将手机上的预约信息递到裴衷面前,指指屏幕上的时间;“你还能再哭五分钟,我们得赶紧出发去公证处。”
“不然办理意定监护手续的窗口就要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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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这边来。”
裴衷站在宽敞的大白墙前,指引着从吊车上卸防震箱的工作人员们。
拆开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木箱箱,一尊雕像沉静地显露出全貌。
它正是《圣像的呼召》。
这间工作室是裴衷刚租下来的,作为创作场地与临时展厅使用。
裴夏是一只眼里有活的好狗,尽管没人给它安排任务,但它还是主动叼着块抹布在地上甩着脑袋勤恳擦地。
搞得在工作台前玩手机的练和豫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无所事事地溜达了半天,只好拎着轻飘飘的、邮递员刚送来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好好收进抽屉里;又从地上的搬家纸箱中翻找出裴衷收获的各类奖杯,在矮柜上从高到矮一字排开。
工作台后方的墙面做了印象板的设计,方便裴衷及时记录灵感与素材;左侧那面的墙壁则装上了一块巨大的磁吸板,密密麻麻贴满一堆极具生活气息的照片。
有两人第一次去潭州时,刚吃完湘菜以后被辣得嘴巴像刚打完玻尿酸的两人的第一张合照;
有吴温发来的,在大梅沙的滔天巨浪下,裴衷向练和豫抛去最后一根牵引绳时的抓拍;
有裴衷带着狗耳朵和项圈、手里捧着幼年裴夏的父子照;
有穿着高中校服、朝镜头僵硬比耶的过期高中生裴衷的单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