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话就别说了。”也是非常熟悉的声音。
梦和黑暗带给他的不安突然就被神奇地驱散,稍微一眨眼,在梦中蓄满的眼泪又一次滑落。
他的手动了动,大力擦去:“哭什么?”
宋渝之摇头,他也说不上来,最初选择独自下车的惴惴不安落到了实地,他没有选择放弃自己。
“他…他们呢?”他还是艰难地想说话,即使只能发出一些气音。
无人回答。
“陆…陆沉尧?”宋渝之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但是四周又太黑了,他这一双眼睛啥也看不到,自然也无法看清陆沉尧的表情。
“有…咳…有灯吗?要么来个火也……”
“你到底在想什么?宋渝之?”没有火也没有灯,只有陆沉尧突然的话语打断了他。
当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敏感清晰。
虽然陆沉尧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宋渝之还是非常轻易地感受到了深藏其中的一点愤怒,像是隐隐在脉动的火山。
他其实很少叫自己的大名,宋渝之睁着眼睛,眼前的黑暗仿佛化成了流动的沙质。
“我……”
受伤的那只手突然被拎了起来,其实要不是能感觉到上面包着纱布,他都忘记这只手还受过伤了,毕竟他没有痛觉。
他感觉到陆沉尧的手挪到手掌,很轻的摩挲纱布。
“你睡了一天一夜。”
“嗯。”难怪现在的天是黑的。
“一直在发烧。”
“嗯?”宋渝之稍微睁大了一点眼睛,发烧一直是被感染了的前兆,他突然想到肩膀上的牙印,心底微微泛起慌张。
陆沉尧却恍若未闻,他只是低垂着眼,手指一刻不停地摩擦着纱布,如果宋渝之能看见,他会发现正摩擦着他伤处的手臂青筋暴起。
陆沉尧挪开视线,转而看向宋渝之的脸,其实这个里面并没有很黑,借着一点微弱透进来的月光,他能大致看清宋渝之。
他将他所有的反应和神色收入眼底。
“为了去找裴松;为了去救一个无辜的孩子;还是为了其他。”
这些都不是问句,宋渝之咽了咽口水。
“这些对你来说都比我们重要的多对吗?”
陆沉尧其实很少这样说话,他一向是沉默嘴硬的,像这些东西他永远不可能摆在明面。
但此刻,他一字一句,明明语气都如从前,但宋渝之却感到了一种深刻的难以呼吸之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胸腔上,心底泛起一层又一层酸感。
他想说不是,但在此刻,都显得过于轻飘,毫无重量。
陆沉尧似乎也并不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他的手在微微发颤,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正在失控。
他终于放开了一直摩擦的宋渝之受伤的手掌,渐渐的又去捏手臂,捏腿,甚至还有肚子。
宋渝之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被抚过,一层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浑身像过了电一般酥酥麻麻。
“你…你干嘛?”气音如丝,颤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很反常,现在的陆沉尧太反常了,宋渝之咬着自己的牙关清醒地意识到。
“宋渝之。”他又在喊他的名字,“痛吗?”
他在很用力地揉搓自己手臂的一块肉,大拇指按压软肉,他能清楚地感知到他虎口上的老茧,粗粝磨人。
宋渝之被磨到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感觉不到痛,他只是觉得痒,觉得麻,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嗯--痛。”话语里带着水汽。
陆沉尧放过了那块软肉,转而去用力擦拭他的嘴角,又一路摸到他的脸,揉他的眼睛,触碰他湿润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