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予微微躬身手?指厨房外:“出去。”

厨房门砰一声,隔绝出两个世界,留给各自消化尴尬。

人?可以装不熟,身体却不行。

他们都为此窘迫无?奈。

许梦冬在客厅听见谭予剁排骨的声音,咚咚咚,显然是在抒发戾气。

仰望

谭予家这两年一直空着, 即便偶然有?人留宿,譬如她?或是谭予自己,也只是匆匆住一晚。

没人气儿的房子老的很快, 许梦冬浸湿了抹布去擦木头书橱, 没怎么用劲儿呢,擦掉一层皮。她?想起自己刚回镇子上的时候收拾家?里的老平房, 也是这样一点一点自己拾掇, 自己打扫, 只收拾出?来一部分她日常生活需要的区域,没有?太仔细。

她那时想的是, 反正不会?住太久, 迟早都得走,凑合凑合算了。

在外这些年她?很少想家?,只是在心理问题最严重、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总做梦,她?总梦见家?乡的田地, 火红的高粱穗儿, 烈烈北风刮散的炊烟, 大锅里烀着的热乎黏苞米,大年三十挂起的红灯笼,映着窗上温柔又热闹的冰花儿。

这里的山水都苍凉,人心却滚烫。

她?还总梦见一大片荒芜的雪地,积雪到小腿肚那么厚,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 雪水灌进?她?的鞋里去, 冷得牙根儿都打颤, 有?人在她?背后?喊住她?,紧接着她?的手就被牵了起来, 深深覆住她?的那只宽大手掌掌心滚烫,牢牢握着她?,在她?踉跄的时候给她?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