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予翻外套口袋。他身上沾染了清淡的酒气,并不难闻,翻啊翻,许梦冬没看清,谭予却已经把两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塞进了她手里。是红色的喜糖,婚宴上他想着许梦冬在家,于是顺了俩回来。

“别愁眉苦脸的。”他说,“我不怪你了,我爸妈也不会怪你。”

真的是这样吗?

许梦冬看着谭予:“我记得我刚回来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了,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如果以心相待反而被抛弃的是我,我会恨那个人一辈子,绝对不原谅。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但那是你,我不会。”

安静的楼道里,谭予顿了顿,把剩下那半句咽了回去。

他本来想说,人和人的相处本来就不会是完全平等的,在他和许梦冬的这段关系里,他其实一直是处于低处的那一个。

就好像此时他们的站位。

许梦冬攥着那俩喜糖盒,抿紧了嘴唇,阳光投过楼道小窗打下来,打在她的头发上,谭予自下而上可以看到她眸子里湮灭的光彩。

“但是许梦冬,我不怪你,不代表我没有心,像你说的,是人都有情绪,”谭予语气特别平静,说出来的话却难掩心酸,“我还是想要一个解释。”

“有必要吗?”

“对你来说或许没有,对我来说,有,而且很重要,”谭予说,“不是所有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有些事情横在那,是一辈子难越的坎,不论什么时候回头都要绊你一跤。你就当帮帮我,被人扔下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真的。”

谭予从她身边越过,向上走。

“当然,一切看你,你什么时候想说,我就什么时候听。”

许梦冬没有坦白的打算。

正如谭予所说,有些事情是不会轻易翻篇的,外人听的是故事,自己经历的如针如锥的人生,把你的不容易和烦恼告诉别人,痛苦就会减一半吗?并不会。

还不如藏起来,永不见天日的好。

她攥着喜糖,把盒子都捏走形了,然后深深呼吸,调整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挂在脸上。

谭父谭母还在家里,她得保持体面。

谭母是很通透的人,她没有追问许梦冬为何突然出现在家里,只是拉着许梦冬的手坐在沙发,轻轻帮她顺着碎发:“冬冬,一晃眼怎么就长大了呢?”

她笑眯眯地:“我还记得你和谭予上学时候的模样,你性格好,见谁都笑,不像谭予,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钱了似的。”

谭予把瓜子花生还有坚???果端到茶几上:“别损我。”

“说的是事实呀。”

谭父谭母打算定附近的酒店,被许梦冬拦下,她鸠占鹊巢,怎么能让两位长辈出去住?于是提议就在家里将就一晚,谭母和许梦冬一间屋子,谭父和谭予去另一间。

“我明天就打算回镇子里住啦,打扰谭予这么多天我已经很抱歉了,今晚就和阿姨住一间房吧,太久没见,我有好多话想和阿姨聊,阿姨您别嫌弃我。”她把话说的周全,无懈可击,让人听了舒服。

谭母自然开心,就这么住下了。

许梦冬去卫生间时透过镜子看自己前几天抓伤的脖颈,红痕还是挺明显,担心被误会,于是换了件高领的衣服遮住,可落在谭母眼里像是欲盖弥彰。

她早就看见了,并且默认两个孩子已经和好了,再不济也是在和好的路上,年轻人嘛,而且彼此都有情分。

许梦冬把头枕在她头上躺着,她轻轻拍着许梦冬的背。

“冬冬,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你这些年的日子?”

谭母真的聪慧:

“你可以不当我是谭予的妈妈,你当我是老师,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