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别散出去了,要臭就臭咱们四个,不要滥杀无辜。”
郑超然把塑料盆往书桌上一放,脱了力气似的坐在椅子上。天津姑娘一边嗦粉一边打量郑超然的新发型:
“不错不错,好乖,东北甜妹儿。”
郑超然看着她。
“哎对了,我刚看你在楼下和一个挺帅的男生说话,谁啊?这才开学几天啊,你这么快就脱单了?”
“我高中同学。”郑超然自动忽略了后半句,她抓住句子中的重点,反问道:“帅吗?就刚刚那男生,帅吗?”
三个室友齐刷刷点头。
广东妹妹咬下一口鱼丸,耐心帮郑超然分析:“你们东北男生本来个子就高,刚刚那男生虽然看不清脸吧,但是体态很好,清瘦那一挂,可又不是细狗,手臂有点肌肉,应该是经常锻炼的,而且最关键的是......”
天津姑娘接话:“最关键的是,你俩站一块儿好养眼啊,他听你讲话的时候是微微俯身的,给人感觉很有礼貌,总之看得出来,是个乖乖的男生,不错,可以处。”
“啥呀!”郑超然站起来,走到小火锅旁边盘腿坐下,随手抽了双一次性筷子,“还有螺蛳粉吗?再帮我煮一袋。”
“你不减肥了?”
“心情不好,减肥暂停,明天再说。”
许是郑超然嗦粉的架势凶巴巴,室友们都以为她真的心情不佳,没人敢惹她,她沉默地捞了一碗又一碗粉,耳边是室友们叽喳,脑子里却全是李嘉诺的脸在不断变幻,可不论怎么变,她都逃不出被他认真目光捕捉的范围他就静静看着她,什么也不用说,就好像有千句万句沉甸甸的话劈头盖下来,砸得她不知所措。
粗心大意的郑超然同学直至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吃了李嘉诺好几年的早饭,怪就怪她那时根本不在意,黄意远每天早上要去老师办公室,要去打球跑步,还要去学校广播站当导播,他家又住得那么远,怎么可能每天早上雷打不动排队就为给她买手抓饼?
他把这件事情拜托给住校的李嘉诺,后者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应下了。
郑超然忽然觉出委屈来。
过了这么久,那手抓饼和茶叶蛋的热度透过薄薄塑料袋终于让她感知到烫,烫手,也棘手。可明明这件事情里最该委屈的是李嘉诺,偏他不发一言,若不是今天燥热晚风催人念随心动,他估计也不会讲出口。
郑超然喝掉碗里的汤,搁下筷子打了个饱嗝,发一会儿呆,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右脸。
不对,力道不对。
刚刚在楼下李嘉诺不是这么捏她脸的。
她刚刚被真相震惊到,一时难以接受,偏偏手上还抱着圆咕隆咚的塑料盆,腾不出手来整理被风打乱的头发,短发发梢一扬起就糊了满脸,她眯起眼睛甩脑袋,一只手伸了过来,停在她面前。
李嘉诺的指尖是温温热热的,总打篮球和握笔,指腹有一层薄茧,可碰到她脸的触感竟不像看起来那样粗糙。
柔软,小心翼翼。
他以指尖帮她把遮住眼睛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距离有点近,她也借由这一瞬得以闻到李嘉诺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清清淡淡,好像空山雨后,如果加上她头发上残留的海盐鼠尾草洗发水,混在一起就变成了一幅具象图景
磅礴大雨,海边沙滩,雨水声势浩大地与海面相击,空气里是微咸的水汽。
水汽缓慢地、密实地包裹住她的心。
“啊......”郑超然一声哀嚎。
她觉出自己有点不对劲了。
晚上躺在床上,她给章启拨了个电话。
章启也马上要出国继续学业了,在国内和朋友们进行最后的狂欢,这段时日章启的朋友们都知道有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