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石赶忙起身,筷子都撞掉了。
“冬冬,我去我去。”
这种小店,点?一桌子也不会很贵,抹完零头一百二,许正石微信扫了一百块,又从兜里掏了二十纸币。一回头,许梦冬已经起身走了。他急急追出?去,喊:“冬冬,我送你啊!”
他如今开出?租车,干白班,赚得?不多,一天给老板交八十,剩下多少能“猫”点?,日子过得?紧巴巴,挂面得?买纸筒的,鸡蛋买有裂特价的,像今天,他接到公司电话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乘客投诉了,投诉要罚钱不说,耽误的时间怎么算呢?
他得?知乘客丢东西了,还?约他去饭店见面,心里还?画魂儿呢,直到掀开门帘子,一眼看见安静坐着的许梦冬,冷汗刷一下浸湿整个?后?背。
许梦冬淡然盯望他,和?看一团没有生命力的空气没什么两样,眼神像是能穿透他。没有恨意,没有感情,甚至连点?反应都没有。
但他有。
他的本能是缩了一下肩膀,然后?目光自动下垂三?分,不敢直视自己的女儿。
“冬冬,上哪去?”
上了车,许梦冬坐在?后?排,就是她上午坐过的位置,静静望着窗外,夕阳余晖烧灼着,落进她眼睛里。
“随便?,你开吧。”她漠然的声音,“半个?小时就行?,我问你点?事。”
轮毂转动着,车速不快,沿着城市主干道前行?。
老旧出?租车里有一股滞涩的酸臭味,来源于常年没有彻底清洗的座椅。许正石频繁透过后?视镜看许梦冬,眼神微弱发怯,等待着许梦冬开口。
许梦冬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怎么想回来了?”
许正石吞咽了下,苍老的颈皮下喉结滚动:“就......没地方去。”
“为什么不留在?哈尔滨,或者去别的地方?”许梦冬很平静,就是单纯的询问,“你不是很多朋友吗?从南到北的,没有人愿意让你落个?脚?”
“害,那都是,那都是......”许正石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脸,“后?来我不是进去了么......”
哦,也对。
那段许梦冬永远不想再提起的故事,最终是以许正石入狱落下句点?。
如果那个?句点?有颜色,不是惨烈血腥的红,也不是刺目悲怆的黑......而?是落寞的浅灰,没搞出?什么大动静,如同天际偶然飘来的积雨云,摇摇晃晃,最终悄无声息地消散。
不是站在?那朵云彩下的人,不会体?会到那雨水有多么凉。
许梦冬体?会到了。
高考结束后?,她拿了不错的高考成绩,却始终失魂落魄。
最先看出?她不对劲的人是谭予。
那时许梦冬每天早上坐最早的客车到市里,到谭予家,抱着厚厚的填写?院校专业编???码的大本子,两个?人并排趴在?谭予家的凉席上,共同研究去哪里读大学。
谭予知道许梦冬一直想去北京,就盯着北京的学校看,那几页被他翻烂了,折磨完书页又来折磨许梦冬,初尝滋味像是有瘾,他不否认自己有多么喜欢许梦冬的身体?,从头到脚,哪哪都喜欢。
十八岁的少年,毫无技巧,就是莽,他一遍又一遍深深埋没进去,故意让许梦冬发出?些许啼鸣的声音,然后?轻轻在?她耳边夸说好听。
许梦冬明明也是享受的,但那几天她总分心,做着做着会突然表情惊惧,拍打着谭予的背让他停下,瞪圆了眼睛问他:“你家是不是有人?”
谭予喘着气:“哪有人?有什么人?”
谭父谭母带学生出?去夏令营了,一个?月,家里就只有他自己住。
许梦冬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