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强听程风这样说,双眼一闪,习惯性地便去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要递给康俊。康俊笑而不收,他又递给程风,程风大咧咧地推了回去,“还拿这个来祸害我,初中被你带着偷偷抽烟,咳出来的痰都是黑色的,被我妈一顿暴揍,早就戒了,别来引诱我。”

程强见烟送不出去,自己也不好点火,便又收回了口袋。程风爷爷从正屋里出来,见到程强,便唤他们几个过去。新沏了一壶茶,一轮相互问好之后,程强把茶缸端在手里,垂着脑袋,只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爷爷眼风轻轻瞥了他一眼,咳嗽了一身,问道:“程强,我问你,听说你最近在闹离婚,是不是?”

程强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见爷爷主动问起,便连忙接着说:“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想离,也麻烦。这不是听说程风回来了,他是当律师的,法子多,就来找他给拿个主意。”

程风对这个堂兄的事不太了解,嘴巴却不一刻也不闲着,机关枪似地先来了一顿猛喷,“什么情况啊?好端端地日子怎么就不过了?离什么婚啊?冰冰姐姐有什么不好?又漂亮又能干,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变心了,在外头有人了?我不干,这种缺德事可别找我。”程风一连串跟鞭炮一般的抢白,让程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有,有,有什么人啊?没有,你别在那瞎说。”程强被他一阵抢白,结结巴巴地辩驳道,“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城里的两口子说不来话就能离婚,我都快四十了,家里也没生个娃出来,还不兴分开啊?”

“没娃能怪别人啊?说不定是你有毛病呢,离了也没用。别祸害人了。”程风毫不示弱,大声反驳道。

“我没毛病,去医院瞧过了,你能别在那瞎嚷嚷吗,待会别人就听见这么一言半句的,还不知会怎么给瞎传。你一大城市回来的人,怎么这么说话?”程强皱了皱眉头,抗议道。

程风的声音低了些,态度却仍是抗拒得很,“就兴你无赖,还不许别人说话啦。”

“你这也不能瞎说啊。我没毛病,身体好得很,牛冰冰她也没毛病。我们俩就是八字不对,怀不上孩子,试管也做了两次了,弄不成。我都想好了,我也不能占她便宜,我可以给她钱,家里一共有两套房子,澄城一套,渭南有一套,我全部都可以给她,只要她同意离婚。”程强被程风瞎搅和,一下子就乱了节奏,索性也顾不上面子什么了,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

“嗳?”程风有些哑然,看着程强一脸认真的表情,自己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又不甘心这么哑了火,只好说道,“试管这个事是讲究运气的,一两次不成,要不就再试试,去北京试试。”

“不弄了,折腾人,牛冰冰也说了再也不干了。我跟她就是这个命。”程强说到这个问题,像是有些伤感,默默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给点上,“何况,孩子也只是一个方面。我跟她也是真过不来,这些年,我赚一百块,牛冰冰就能给我花掉两百块钱。你知道吗,我家光冰箱就有三台,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只要是微商在卖的,说吃了能返老孩童的,她都能信,全给买回来,一顿瞎吃。什么燕窝什么鱼胶,什么葡萄籽什么肉毒素,我都不敢细看,就怕在自己冰箱里翻出血淋淋的胎盘来。我看她也就差去吃人了。”程强吧啦吧啦猛地抽了两口烟,又继续诉苦,“我是做兽医的,这美容养颜的道理也是知道一些的,都是骗人的,根本吸收不了。我跟她讲,讲也没用,完全不听。还有,她远房的一个叔,五年前我就帮忙安排在一个实验场里帮忙,也没别的事,每天就是数数鸡、数数鸭,放个羊什么的,每个月我能给她叔一千八百块钱。她叔每天上班就提个两个水桶来,一个桶拣鸡蛋给装满,一个桶拣鸭蛋给装满,下班路上就绕到集市上给卖了。光这一项,他叔家里也起了新屋,这我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