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是血这四个字,作为刑事律师的唐盈盈倒是在侦查笔录上见到过多次,却也完全没有办法体会亲眼所见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去拿那条项链。”说完又觉得自己既卑微又委屈,眼泪扑簌扑簌地便往下掉。

方惟安瞧她哭了,又深叹一口气,缓缓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哭了,我现在也真的没有心情去哄你。”

唐盈盈只觉得自己的脸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又气又恼,顷刻间就想发脾气离去。可当真等她站了起来,习习晚风吹在脸上时,脚步却又有些迈不开了。今天走了,明天是不是该昂着头等他来哄、来求和,像无数个矫情的都市女子一般,守住所谓的婚前尊严?亦或者,自己低个头,忍下这份委屈在回来。这两种方式除了给两人带来数日的时光蹉跎,并没有更多的意义。吵架、和好,闹分手,又和好,这些是不是所有恋爱男女都避不过去的阶段?唐盈盈想到这些就觉得心头烦闷得要命。索性分了吧,反正自己再怎样也不会是他心中的挚爱唯一,她扭过头,见方惟安垂着脑袋坐在风中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又不是她自己选的要做在后面出现的那个人,唐盈盈这么一想,眼泪便一串接着一串地往下掉。理想与情感像两条紧紧缠绕的绳索一般,在唐盈盈的心里越拧越紧。索性豁出去了,她扭过头,半蹲在方惟安面前,认真地说道:“要不,我们住在一起吧。”

方惟安像是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唐盈盈,满脸不解,“同居?”

“是。住在一起试试看。”唐盈盈坚定地重复道,“我们在一起有大半年了,这种在舒适区内谈恋爱的方式很高效、很和谐,也很适应这个城市快节奏的生活。但是时间是流动的,一点一点的好感会慢慢积累,积累成感情,也积累成贪心。我想两个人更靠近一点,尝试获得更亲密的关系,甚至为结婚做好准备。但每次我这么想的时候,都惴惴不安。生怕踏出舒适圈外一步就是雷区。我们两个就像是两只骄傲的孔雀,只朝着对方展示最漂亮的尾巴,可是这又有什么用。生活里的每个不经意都可能踩雷,绝对的舒适区是不存在的。与其如此,倒不如一探究竟。看看这样两个人住在一起,柴米油盐,吃喝拉撒的所有琐事都搅和在一起以后,还能不能相处下去。要是能,或许我们当真可以谈一谈结婚的事,如果不行,该分手还是该相亲,至少也不耽误彼此。”唐盈盈说得又快又肯定,心底却泛起一丝哀凉,觉得自己似乎像是在赌着一口气,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他心中最爱最难忘的那个女人,却又想争一争,看能不能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更多的感情。在这一刻,她又想起了李睿,那个似乎已经离开她很久的男人。若眼前的人是李睿,那么她即便为了感情卑微一些,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方惟安沉默了许久,凝望着唐盈盈的眼神渐渐有了些温度,他伸出手,将唐盈盈拉住坐下,手臂慢慢环在唐盈盈的背上,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轻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竟对这样的小物有这么大的反映。你很好。”

他的言语颠三倒四有些凌乱,唐盈盈却听明白了。到了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年纪,爱情就像是一份不合口味的三明治,既不浓烈,也难以纯粹,可以果腹,可以提供走下去的基本能量便已经很好了,再多,便是奢望。唐盈盈也将身体向方惟安凑了凑,两个人靠在一起,慢慢地说道:“我从前读书的时候,见过一句古话,叫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行,论行天下少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行不论心,论心世上皆恶人。世间对孝子和恶人都能很宽容,心与行只要求做到一半就好。可为什么唯独不肯放过爱情,既要求爱人对自己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又要求他心无杂念,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些人可能命真的很好,早早就遇到了这样的人。可有些人,相遇的时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