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说着校门口方向走，见陈因因没动，扭头说，“你眼睛里都写着很想去了。”

陈因因咬住下唇，一拍大腿一扬手，走到宋微前头说，“走着！”

他们从校门口出来，选大路往左朝繁华的地方走。陈因因这才发现，原来这学校坐落在商店街附近，和他们附中那种僻静截然不同。

“在这种地方上学，不得放了学就去玩，太不利于学习了。”

陈因因一路感慨，对所见的一切都好奇。

宋微护着她躲开行人，抓到机会问，“陈因因，你其实也挺想去中科大的吧？”

“没有”，她下意识否认，“都考不进去还想啥，物理卷子我只做出来一半。”

“一半已经很好了，我敢说绝大多数人跟我一样，也就写两道题。而且你数学好，这对学物理是巨大的优势，很多伟大物理学家，比如爱因斯坦，一直困于数学推导。”

宋微的语气很严肃，带动得陈因因也认真起来，不经意说出真心话。

“就算我考得上也不会去的。”

“为什么？”

陈因因沉默，只在宋微面前才有的困窘袭来。

前天注册缴费后，她偷偷去找老师问过，考上还会不会有费用。老师很耐心，给她讲了花费还有相关的奖学金。

她思前想后，家里刚出缺钱的事，这回还是就当长见识好了。

宋微一直看着她，看到之前从没见过的纠结，想要追问却听到她提高音量，“你有记路吧？这小路分叉那么多，我怕不知道怎么回去。”

陈因因转开话题，宋微从善如流。

“我记得，放心吧。”

他说完便继续往前走，陈因因的脸却一热。她像一条被合上闸的电路，从前都没注意过的细枝末节，如今却总莫名其妙令她过电，又觉得很有安全感。

于是她更转移注意力到路边，一通乱看，发现省城最大的特点就是乱。楼群和人群都乱，店铺招牌字体和摊子颜色也乱。

甜兮兮的味道袭来，几朵云飘到她眼前。

“那是什么”，她下意识拍宋微手臂。

宋微看了眼说，“棉花糖，想吃吗？”

陈因因摇头，眼神却被粘住。

宋微看着她忍馋的模样笑起来，抬步说，“我想吃，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远处的摊主蹬上车要骑远。

宋微一阵风般跑过去，喊那个摊主停一下，可周围人声嘈杂，他的声音和陈因因喊他别追的声音都被盖过。

陈因因只好退一步站到路边，避开人流和车流，孤零零等在原地。

五分钟，十分钟，已经过了她预计宋微会回来的时间，她想去找他又停下，怕自己一动反倒跟他错过。她开始数眼前通过的红色汽车，印象里她妈妈离开就是坐这个颜色的车。

随着时间流逝，陈因因数不下去了，焦躁地垫脚张望，往前走又退回来。

上一次这样等人，是她六七岁的时候。

老陈好不容易歇班，特地带她去小花园玩，可没待多久便有人赶来，说他的病人术后感染。

“因因你能自己回家吗？”

陈因因看一眼老陈，又看一眼他身后传话的哥哥，两人同样急切，于是她说当然可以。她本来也真的以为可以，都不出厂院，离家就十分钟的路，太容易走回去了。

但她愣是站在街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和人，不敢走过去。最终，她叫住路过的许红霞，问她能不能带自己回巷子。

许红霞把她送到家，以人民教师的身份对赵鸿雁一通教育。等老陈忙完回来，自然是一场激烈争吵。

老陈愧疚但振振有词，“她自己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