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吓陈因因一激灵，她跟撞鬼似的后退，差点撞藤架上。

这下老陈更觉得有事，把人扶起来问，“你不会又去厂长那闹了吧？”

“啥叫我闹”

陈因因没说完，老陈便苦口婆心地劝导，“知道你想给我出气，但人和人之间不是这样的，带着仇怨没有任何好处。”

“我真没去”，陈因因顿了下忍不住问，“但之前的事，你就这么算了？”

她期待老陈点头，又为这份期待羞耻。

曾经，她是认为绝对不能算了的那个。老陈真心和宋斌当朋友，却被插一刀，想起来她就激愤。

“算了，他已经在受惩罚了。”

陈因因挑眉，却又听到她爸低沉的声音，“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一颗刚跃起的心重重坠下去。

三天后的清晨，阳光穿过招待所的薄窗帘，照亮床上那条人。已经那么多天，陈因因都没来，他也不敢贸然找她。

死缓变成终身监禁。

宋微早就醒了，很困却又睡不着，平躺着干瞪眼，瞥到墙皮剥落。昨晚也有一块掉在床脚。

近似消毒水的味道弥漫着，又混着旧木头的涩味。身下的床单很粗糙，令他背后发痒。

他实在不能理解，周锆和李明敏怎么在这破地方约会，还推荐他住这里。

但翻身的瞬间，他懂了。

陈因因近在眼前，在这一尺拥挤的床间，安静地看着他，好似一直在看着他。

阳光忽然热起来，烤得他要被蒸发掉，化作一场雨落在她身上。于是，在变得更无耻前，他一巴掌拍自己脸上，一口气跳下床立正站好。

这一起来更百爪挠心，转悠半天才定神，打算冒死进厂院去看陈因因。可到楼下时，他被看店的阿姨叫住，“有个姑娘给你留了信。”

宋微迫不及来拿过来，扫了一眼愣住，而后三两步上楼收拾行李。

纸条上写着「我去单位报到了」

陈因因本来写了「别来找我了」「请你别去找我爸」，又都删了，思前想后落下那么一句话。

听说她要提前去适应环境，老陈连连留她，又要送她去，被张素梅一句话按下。

“孩子大了就是要自己出去闯的。”

陈因因舍不得的就是张姨，她伤还没好利索，应该再多留几天。

但她有种直觉，必须得出发了，她走宋微才会走，免生是非。

这一次出发，路程很周折。

目的地不是深圳，而是广州，她要先去找周锆。从西南到东南，如果能直线过去还好，偏偏两地不通直达的火车，飞机又太贵。陈因因只得像周锆每次往返一样，倒三趟火车。

总共一天多的路程，陈因因一直神经紧绷，生怕遭小偷。绿皮火车跟闷罐似的，时间一长味道发馊。

到广州站一下车，她就吐了。

好在年轻，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喝下一大瓶水后，她活蹦乱跳地出了站。

广州名不虚传，真是大城市。

陈因因连连惊叹，那么多人，那么多车，那么高的楼，满街都是叫卖的商铺，五颜六色的广告牌，怪不得这里做生意做得起来。

繁华的一切让她转了向，到周锆寄信地址一找，更是被小巷搞迷糊。

找到地方时，她裸露的皮肤上一层水，跟刚从蒸笼里出来的包子一样。

来广州的事，陈因因没提前打招呼，还特地嘱咐老陈张姨也别提。说是怕打扰周锆挣钱，实则是为报仇。她一定要看看，这家伙有多少秘密瞒着家里。

周锆住在二楼，长走廊的东南角上。

整个楼成一个回字形，中间天井透着光，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