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不当讲的,我就不明白了,黄姨对他那么过分,从小又没对他多好,宋微干嘛还照顾着啊?要我说,就应该切断关系。”

“你亲身经历一遍他的经历才能明白。”

文体中心的舞蹈室窗口,李明敏在里面靠着窗台,周锆在外面靠着墙。方才周锆正捡球,窗户忽然开了,李明敏手里有两根冰棍。

冰棍三两口吃完,两人自然而然聊起来,好似变回同院一起长大的发小。

“小锆,你很幸运,有张姨那么好的妈妈”,李明敏轻叹。

“除了你,其实我、宋微还有因因,我们都一样,对妈妈多少是带着恨的,但真让我们切断关系,谁都做不到,有时我也不懂自己在犯什么贱,可能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吧。”

周锆叼着冰棍的木棒,咬了咬。

作为幸运的那个,他当然说什么都像站着不腰疼,于是转开话题问,“那你接下来啥打算,有没有联系过上回那人啊?”

李明敏摇摇头,“先过夏天吧。”

过夏天,在碱厂大院是一个专有词。

大概因为这里夏天总是高温,反应塔不断冒着热烟。防暑降温是厂里大事,从进三伏天前,家家户户就都为过夏天做了许多准备。

孩子们放暑假,更令这段时间被突出,似乎什么都没有过夏天重要。

何况今年洛杉矶奥运会,有中国队参加。

7 月 28 日开幕这一晚,家家户户都围坐电视机前,等五星红旗出现。周锆从这天起更是长在电视前,等他的棒球表演赛。

“后不后悔啊”,老陈逗他,“要是真练了标枪,你就在现场了。”

“哪是练了就能去的”,张素梅泼冷水。

周锆全然听不见,等许海峰最后一枪打完,他“嗷”一嗓子叫出来,电视里传出播音员字正腔圆地声音,“中国队取得了第一块奥运金牌!”

在满大院的欢呼中,有三个人兀自安静,失恋少年明诚,落榜少爷宋微,还有陈因因。

她是在想赚钱的招。毕竟境况越难越需要钱打点,不管成绩出来咋样,趁现在多赚点总没错。

但她的思绪总被打断,倒不是因为看比赛的人嗷嗷叫,是总会想起宋微,想起他的眼神他的吻。她不得不站在电扇边吹风,防治中暑一般抑制自己,才终于想出来主意。

“我想开个辅导班,给人补习赚钱”,陈因因在饭桌上宣讲自己的生意经。

桌边另外三个人都愣住。

周锆回神后想附和,却被老陈抢白,“你想啥呢,咱这都街坊邻居的好意思找人要钱?再说你成绩都还没出来,万一没考好,要骂你误人子弟的。”

陈因因不服气,期待地看向张素梅。出乎意料,一向支持她的张姨也劝退。

“前天车间里还有人问我,想让你帮忙看功课呢,我给拒了。咱院这些人心里,这就是应该应分帮忙,送一条腊肉的事。”

老陈一听打岔,“人家这是古法哩,孔子收徒弟就是收束修。”

张素梅充耳不闻,继续对因因讲,“我也觉得理直气壮给别人添麻烦不对,但改变不了环境,只能先别累着自己。”

陈因因瘪瘪嘴,“那算了。”

下了饭桌,她的表情可就不是算了,坐在秋千上边晃边冥思苦想。

周锆一手把秋千绳定住,一手用蒲扇给她扇风,“哥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啥主意”,陈因因看过去啧一声,“别卖关子,不然我不听了。”

“瞅你这急脾气,做生意可不能这样”,周锆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观察告诉陈因因。

前几天,他在镇上路过一中门口,看到几个学生在卖笔记,生意竟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