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移栽过来活不了吗?”
一只纤细的手指拖着茉莉花的花苞,林惊蛰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疲惫,吐字比平时用力,听着又费劲,又色情,“满头花苞就不要动根了,等它在盆里先长半个月再说吧,等花开了,修剪完再换盆。”
林惊蛰为了写字,指甲修到跟指尖齐平,连指甲盖都是淡粉色,他指腹在花苞上轻轻摩挲,像是在逗一只小流浪狗,仇非嘴唇无意识张开,下巴都跟着痒飕飕起来。
“哦……种花……居然这么多讲究……我还以为直接从盆里移到地里就完事了……”
“卖你花的人没告诉你怎么养?”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跟林惊蛰说话,仇非虔诚地注视林惊蛰的脸,他觉得现在的林惊蛰有股蛊惑人心的魔力,林惊蛰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哪怕是问他银行卡密码。
“没有啊,我让他把这几盆长得好的都搬我车上就行,买完就走了。”
“呵。”
难怪,人家老板一眼看出仇非是个财大气粗的冤大头,根本就不在乎怎么养,养死这几盆,肯定会再去买的。
既然不能马上移栽到地里,仇非这人干活可不是有前手无后手的,他又拿铲子给挖好的坑都填平,顺道连花坛边上的土,地上的落叶都一并收拾干净,他能感觉林惊蛰一直站在他身边,这一直不说话,尴尬凝固在空气中,仇非可受不了了这样。
“怎么……怎么喝酒了林老师?”
“喝酒能有什么理由,想喝就喝。”
喝酒怎么会没有理由呢,有人喝酒是高兴,为了庆祝,有了喝酒是难受,为了排解,无缘无故都得来两口的,那是酒蒙子,林惊蛰既不是酒蒙子,也不是为了庆祝,他喝酒是因为不高兴,萦绕在他身边的酒气都是苦涩的。
“你是因为你父母的出现不高兴吗?你们怎么了?”仇非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话多,在林惊蛰面前不说话不行,不说话他俩一点机会都没有,说了又怕林惊蛰嫌他烦,“我也不是打听你的私事,就是关心关心,你想说的话,我愿意听,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你要喝酒的话,你可以叫我,你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
“谁给你说我是一个人?”
因为打从林惊蛰回来,仇非就没见过林惊蛰有亲朋好友上门拜访,林老师全身上下都写着“请勿打扰”,与其说他没有朋友,不如说他不需要朋友。
“啊?你跟别人一起喝得酒吗?谁啊?”
林惊蛰见仇非小心翼翼模样,笑道:“我是一个人去喝的酒,也就是小县城没有gay吧,酒吧搭讪的人都是异性,不然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仇非听得云里雾里的,给吧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林老师是一个人。
“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就是觉得人心很难捉摸,明明不想要的东西,也非要争非要抢,抢到手了又不珍惜。”
仇非拍了拍花坛里的土,“你是在说你父母非要给你爷爷奶奶迁坟的事情吗?你不想去大城市?其实我也不想你走。”
“我从小是跟我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跟他们住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一年,98年下岗潮,他们没了工作,和很多人一样去广州打工,工作很忙,只能把我丢给爷爷奶奶,等他们赚到钱,想起我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广州安了家,还生了我弟弟,他们要忙事业,还要忙着照顾我弟弟,过年也不怎么回来了。”
其实到此为止,林惊蛰都觉得没什么,反正天底下这样的家庭很多,有些人跟父母缘浅,小时候可能会执着,长大后也就慢慢放下了。
“直到有一年,我突然发现我性取向跟别人不一样,我喜欢男人,那一年刚好我父母他们也想起了我这个人,大概是良心过意不去,执意要把我带去外地,不在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