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的年末数据是一年的大考。所有人都是把这一天当做冲刺来看待。存款和贷款的数据是信贷条线最重要的两个指标。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姜来在混乱中连晚饭都只塞了两口，零点马上就要到了，不同于存款团队的焦躁不安，隔壁贷款团队看上去要平静很多。

项目科在最后一周冲刺加急了将近百亿的项目贷款增量，这个数据不是别的银行能短时间够轻而易举追赶上的，所以四行第一应十拿九稳，他们团队的人也早早下班了。

熬到了零点，排完所有大户的存量，姜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住处。

没想到开年第一天，当人民银行公布四行数据时，竞争对手 Z 行贷款增量数据居然小金额领先姜来所在的 Y 行，金额不多，就 10 个亿。

这个结果令顶上的一把手大失所望，一定要追究这多出来的 10 个亿是什么贷款。

分管行长林烨以及琼华总等一串业务条线的人员都被叫去了行长室，姜来去卫生间的时候见科长徐凌脸色寥白地夹着笔记本往电梯间跑，急匆匆地按下上行的按钮。

反而是全行存款的数据，稳稳当当，没什么惊喜，存量和增量都是四行第一。

过了小半小时，正当姜来按部就班地做着手头工作时，她所在的公司部老总许冬打给她电话叫她去办公室一趟。

他的办公室里集聚着林烨、白琼华、徐凌等人，见姜来走进来，齐齐把目光锁在她脸上。

姜来有点疑惑，不禁放慢了脚步。

许冬是个头发花白但面容尚且年轻的中年男子，他平时日比较和气，今日却眉头紧锁，见姜来走进来，便让她在对面坐下，开口道：

“姜来啊，Z 行最终年末比我们行多了 10 个亿贷款增量，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姜来不太了解现在的状况，她扫了扫周边人空洞麻木的表情，说自己不清楚。

“据我们了解啊，Z 行在最后一天放了一笔金额很大的有机更新贷款，就是鸢湖那笔，放了 20 亿。”许冬缓缓说道，锐利的眼睛却盯紧了她。

“啊？”姜来诧异，“那个项目不是暂停了吗？”

徐凌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姜来准确看到她的身子在往后退，试图把自己隐藏起来。

“诶？看来你很惊讶啊。”许冬饶有含义地说道，“你…没有从你老公那里听到什么消息吗？他不是总负责人吗？Z 行和建投集团的关系可是相当紧密啊。”

姜来的话冲到了嗓子眼却硬生生堵住了，她没法大声宣布“我！分居了！朋友们！”。

“听鸢湖支行的人说，项目融资方案评选会上，是你提出了项目有关的疑问，财政局也表示要进一步研究一下，所以才暂缓了进度。可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奇怪吗？”许冬的态度很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背后淌汗。

他们难道是怀疑她在面上把项目搞黄，背地里却助力丈夫在 Z 行提款？

姜来差一点就被带偏，她平复了下心情，为自己正名道：“这件事我不太清楚领导，我们夫妻平时异地，而且工作上的事情也不会过多交流。还有 Z 行在一周前还落后我们 80 亿，现在超了 10 亿，说明他们的储备项目贷款量也很大，不比我们少，所以不能单看这一个项目。”

“别的项目清清楚楚，这个你亲自跟的项目就不知道了。”这时琼华总开口了，看来她急着把自己的撇清甩锅到姜来头上。

“好了，知道原因就好了，开年旺季一定要追上 Z 行。”林烨说道，他看向姜来的眼神冷冰冰的，“结果是最重要的。”

许冬恭敬地满口：“是是是。”

这盆脏水“哐”地扣在了姜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