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莓清甜的汁液顺着牛皮纸渗出来,在青石板上洇出点点胭脂红。

“供销社王主任说...“薛寒的军靴停在她影子里,“玻璃糖纸要集齐七种颜色才能换麦芽糖。“

许瑶愣怔地望着水中倒影。

那个总在深夜翻墙给她送草药的身影,此刻正笨拙地模仿着少女们收集糖纸的模样。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塞来的薄荷糖,融化前分明用钢笔在玻璃纸上描了朵野姜花。

“薛寒。“她攥着湿漉漉的衣角转身,却见男人正用刺刀尖挑开掌心那里躺着颗裹着油纸的粽子糖,糖纸皱巴巴地印着“光荣劳动奖“的字样。

蝉声忽然漏了一拍。

暮色染红晾衣绳时,许瑶在蓝布衫口袋里摸到枚温热的弹壳。

铜壳底端刻着极小的小字,对着煤油灯细看,竟是“1973.除夕“的字样。

她想起那个雪夜,薛寒浑身是血地翻进院子,往她窗缝里塞了包红糖就昏死过去。

窗棂突然被石子击中。

许瑶推开木窗,看见月光下站着个戴草帽的佝偻身影。

那人往窗台扔了团东西就跑,惊起满院蟋蟀喧嚷。

她展开皱巴巴的烟盒纸,模糊的铅笔字在月光里渗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