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抱着一把重剑,眉目清雅,朝那女人微微笑道:“姽稚,你可别动怒,带着你的人先退到一旁去。”
那女人皱了皱眉:“姓尹的,你什么意思?”
尹墨寒依旧是笑:“没什么意思,你看戏就可以了。她是我的,所以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处理。”他说完,侧过脸去,附耳对那女人说了几句悄悄话,声音含含糊糊,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那女人一听,表情微变,也没再说什么,做个手势挥了挥手,她手下那一群人立刻朝后面退了几大步,她也跟着站过去,目光阴冷地朝我这边望来,好像真的想看一场好戏一般。
尹墨寒见人群退却,便径自走到我面前,笑道:“韶儿,我来会你。”
我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胸膛几乎都要被身体里肆虐的火焰磨折得裂开了。
他将他手上那把剑悬在空中,目光凉凉地瞧着我:“我知道你想杀她,可是你在杀她之前,先要和我打。你若连我都打不过,又怎能动她半根汗毛?”
跟着,他那双蕴含春雨的眼闭了一闭。
睁开的时候,已经变作一双血红的眼。
此时他白衣红眼,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可他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来,韶儿,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我看见他那双眼睛,鲜红若血,仿佛红色宝石一般,不知道为何身体越发的战栗起来,既是恐惧,又带着几分兴奋,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锦瑟。
因为我不止一次在梦中看见自己,也拥有和他一样的红色眼睛。
我的视野也渐渐变得红了起来,衬得尹墨寒身上穿着的白衣,仿佛披上了一层晦暗的红色。
下一刻,我再不迟疑,抄起锦瑟便狠狠地朝他劈了过去,这完全是出自身体本能的反应,我渴望和他打,渴望打斗过程中带给我的欢畅淋漓之感。
人这一生多少业障,最重的莫过于杀业。
小时候听昆仑说过,杀业过重的人会被打入最底层无间地狱,受尽世上最残忍的折磨,穿心剖肚,日日重复。
我那时候听了昆仑的故事,被吓坏了,生怕自己日后死了会下到那底层地狱去,受尽百般苦楚,所以那一段时间我每天过得战战兢兢,将昆仑书橱里的佛经翻出来一遍遍地看,聊以慰藉,甚至有一次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我都哭了半天。
因为我怕啊,怕入那恐怖的地狱。
可是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我这人,也许本就是那地狱里的恶鬼,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各种杀孽业障,这些沸腾的杀念融入我的骨血深处,将我操纵着,使我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杀人鬼。
呵,我怕下什么地狱。
就如眼前与我对打的男人,我现在恨不能立刻将他的脖子拧下来---而等我杀了他之后,就该轮到那姽稚了。
好极,好极。
世界从此干净了。
突然,不知怎的,我的脑海里又闯进了一张熟悉的清丽面容来,洛神脸上凄凄然然,而她那双以往令我神魂颠倒的幽邃眼眸,正似有怨怪地望着我。
洛神。
如果洛神此刻站在我面前,我或许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
我想到这,几乎都要疯掉,不敢再往下想,身上冷汗直冒。抬眼一瞧,就见尹墨寒的重剑不知何时已经当空朝我斩了下来,我立刻醒过神来,竟忘记自己已然和他斗了多少回合,只看见他浑身浴血,眼睛里充斥的血红几乎都要爆将开来,我急忙将锦瑟一挥,格开了他随即而至的重剑。
我这一挡之下,浑身抽疼得厉害,低下眼睛一瞧,身上的衣衫早已变成血红一片,来来回回都是被尹墨寒恶意割开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