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哀家要、见皇上!”
她面部有点狰狞,褚青绾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舒儿的视线,她脸上有担忧之色,仿佛根本察觉不到太后对她的抵触,她轻声道:
“太后莫急,臣妾已经派人通知了皇上,皇上应该快到了。”
舒儿探头看了眼床榻前的人,抓着母后的手紧了紧,他瘪唇鼓着脸,想拉母后走。
他是知道床榻上的人是谁的。
是他的祖母。
但祖母不喜欢母后,那他也不喜欢祖母。
非黑即白,这便是小儿,想法简单也明朗。
殿内的沉寂是胥砚恒的到来才打破的,太后些许激动,她不断地探头想要看胥砚恒,但回光返照不是神药,不能叫她中风的身子立刻坐起来。
褚青绾看着这一幕,眸色些闪,难道临死前,太后终于对胥砚恒生出了些许母子情深?
褚青绾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她会做人,她轻叹了一声,对胥砚恒道:
“皇上陪太后说说话吧。”
她的身份该是对太后称母后的,但两人间的那点破事,太后未必乐意听她叫,她也懒得改称呼,索性胥砚恒压根不在意这一点。
话落,褚青绾领着众位妃嫔退了出来,她一低头,就见舒儿气鼓鼓的模样。
褚青绾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她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舒儿,免得落下把柄,她只是摸了摸舒儿的头:
“累不累?”
舒儿握紧了母后的衣袖,鼓着脸摇头。
卢美人越过一众人,站到了褚青绾身后,她隐晦地低声:
“太后娘娘……”
褚青绾轻微地颔首,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卢美人呼吸一轻,早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但得知太后真的不好了,又难免生出些许唏嘘的情绪。
慈宁宫,殿内。
胥砚恒眸色晦暗地看向眼前人,她病了一年,消瘦得厉害,单薄得像是一张纸,一阵风就能将她卷走,脸上也没了肉,陷入颧骨中,和他印象的母妃竟仿佛是两个人。
人死如灯灭,再怨恨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都能趋于平静。
胥砚恒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他说:“母后要见朕。”
太后艰难地握住了她这个长子的衣袖,她眼神复杂地看向胥砚恒,这个长子出色得叫她意外,但即便是母子,有时也会有缘无分。
彼时,她太年轻,不懂得子嗣的重量,只觉得有了皇嗣,终于能叫她出人头地。
长子的作用,似乎只有替她固宠一说。
等有了皓儿,她才幡然醒悟,但和长子之间的情谊已经无法弥补,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终于体会到了做母亲的感觉,她对皓儿极尽宠爱,以至于疏忽长子是否会觉得落差。
或者不是疏忽,只是不在意。
太后艰难地出声:“你……是不是还怨……哀家……”
皓儿的死,她不是没有过猜测。
他已经登上高位,依着她的性子,她本该全心和长子修复母子感情,但正是有过猜测,她才对胥砚恒这么地恨,恨他狠心。
皓儿是他的亲弟弟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她哑声哭着,临死前,终于敢问出真心话:
“皓、皓儿……是不是你下的手……”
胥砚恒一顿,眸中的情绪刹那间淡薄了很多,怨恨趋于平静?
他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松开了替太后掖被子的手,居高临下,语气淡薄,他问:
“母后是病糊涂了,七弟是因不慎落水而亡,和朕有什么关系。”
太后猛然剧烈地呛咳了两声,整个身体都在抽搐,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