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傻。
二弟的烧在第二日时其实就渐退了,但在他和珑儿一起去看望过二弟后,二弟当日夜间再发高烧,这一烧就是数日,他摸过二弟, 浑身滚烫得仿佛是个火炉。
再联想那日母妃和他说的手足情深也是促使他前往看望二弟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不得不怀疑起母妃是不是在其中做了什么。
宋妃难得对大皇子沉下了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你现在还学不会吗?”
大皇子说不出自己为何难受:
“母妃从前没教过琉儿,短短数日, 却要琉儿自学成才。”
习惯一旦养成, 岂是那么容易更改变的?
他红着眼和宋妃对视:“您若从一开始就想让我和他反目成仇,何必又教琉儿重视手足?”
宋妃看着他哭红了眼, 让自己强忍住心疼。
为什么要教他手足情深?不是真心让他将二皇子当亲弟弟对待,而是陈嫔对二皇子格外看重, 又对自己防备异常, 她没办法接近二皇子, 唯一的法子就是大皇子。
不论是在胥砚恒面前做样子, 还是为了兄长的名声,他和二皇子都要表现出兄弟情深。
他年龄小, 又藏不住事,要真是从一开始就对二皇子包藏祸心, 陈嫔根本不会让他靠近二皇子。
所以,宋妃早就下了决定,他便做好的他的兄长,其余脏事,她自己出手。
宋妃让自己狠下心:
“你这是为了一个外人来质问母妃?”
大皇子被骂得低下头,他下意识地摇头,但实际上,他的确是在质问母妃,一时间,他怔在原处。
宋妃呼出了一口气:“你拿他当弟弟,他有拿你当亲兄长吗?”
宋妃拉过大皇子的手,紧紧地看向他的双眼:
“别忘了,在这宫中,只有你和我才是一体,你我相依为命,母妃是最不会害你的人。”
她说:“母妃都是为了你好。”
大皇子嘴唇微颤,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宋妃一席话压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隐隐觉得一阵窒息,却不知原因。
母妃的话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因二皇子和陈嫔的惨状而生出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微微弯着脊背,下意识地认错:
“是琉儿的错,母妃别难过。”
他低垂下头,眼中尽是茫然,是他的错吗?
宋妃心满意足,她的琉儿最是孝顺,是谁都抵不过的,她替他擦干眼泪,然后告诉他:
“回去,和二皇子相处,就和从前一样就是。”
大皇子嗫喏地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和从前一样?
怎么可能和从前一样呢?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去看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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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得了哑疾一事很快传遍了后宫,且不论后宫如何哗然,只谈陈嫔,她再是不愿相信,事实都已经是如此。
这一病症,让二皇子提前宣告了和那个位置无关,一时间投在他身上的视线都少了很多。
但也还有人不曾死心。
福宁殿,容婕妤得了消息后,就一直沉默。
玉露生怕她会想不开,劝慰她:
“主子,总归这一切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容婕妤却低垂下眼眸,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现在没了威胁……”
玉露不明所以:
“然后呢?”
他没了威胁,主子就要接手吗?
容婕妤沉默不语,玉露却已经知道答案了。
于是,第二日,昭阳宫迎来了容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