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凌王最先反应过来,却被汹涌的人潮冲得踉跄。不知何处传来尖叫:

“天降灾祸!凌王不臣!”

混乱中有人打翻炭盆,火星顺着锦缎窜上梁柱。

姜清染将沈安然死死护在廊柱后。孕妇冰凉的手紧攥着她腕上玉镯,温热的血顺着她手背滑落

方才推搡间不知被谁的护甲划破了皮肉。

“往东侧门!”

她扯下披风裹住沈安然,余光瞥见暗处寒光一闪。穿灰鼠皮袄的侍女袖中藏着短刃,正随人群往这边挤来。

姜清染抓起案上铜鎏金烛台,却在转身时撞进熟悉的沉水香气息。

“闭眼。”

恒亲王玄色大氅挟着风雪将她笼罩。剑锋出鞘的龙吟声中,刺客的惨叫被淹没在鼎沸人声里。

姜清染感觉到恒亲王的手在她腰间收紧,温热掌心贴着方才被划伤的位置。

姜清染抬头,突然觉得这张脸,这个场景竟然是很熟悉一般。

冰河上的火势渐熄,满地狼藉里躺着烧焦的绸布残片。

“好一招祸水东引。”

恒亲王用剑尖挑起不知是谁遗落的香囊,里面掉出半截未燃尽的火折子,

“借天象之说动摇储君,再用漕运脏银栽赃凌王...”

远处传来更鼓声,姜清染望着仍在冒烟的冰河,心中的慌乱已被镇压下来,毕竟现在沈安然需要她。

可是刚刚目光往恒亲王的方向看去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沈安然已被太医扶去内室,而敦亲王似乎正在阶前与凌王把酒言欢,仿佛方才的骚乱不过助兴的焰火。

“王妃,陈太医到了。”侍女捧着药箱进来,身后跟着穿灰鼠裘的老者。姜清染注意到他官靴上沾着钦天监特有的朱砂粉那日在摘星楼已经瞧过了,她心中还觉得奇怪。

不得不说今日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奇怪了。

怪在莫名其妙的恶意,以及为何恒亲王和凌王如此,似是什么都知道?

那恒亲王,是不是所接触的一切朝政,都从来没有跟她分享过。

陈太医跪着请平安脉,药箱开合时掉出一卷《乙未年星变录》。

姜清染用裙摆遮住书卷,指尖抚过其中某处墨渍,这大概是王爷让他来的,毕竟当日摘星楼那些钦天监之言,姜清染知道的最多。

“凌王妃的身体还好,幸亏有人护着。”

却也听到其他声音:

“荧惑入南斗,主刀兵。”

老者声音压得极低,

“但上月廿八,实际是岁星经天。”

姜清染呼吸一滞。岁星现本是吉兆,若真如记载所言..……

此时凌王府的残局应该被他们所收拾,正是姜清染该去摘星楼的时候了。

她亲自去看摘星楼,如今圣上已经相信了天象,不知到底为何,他却总觉得这一切没有这么简单。

沈安然在家里面担心着,可是姜清染再三安慰她。

“果然动了手脚。”她蹲身抚摸青铜地坪,东南角的划痕还带着新鲜铜锈。

浑天仪基座被挪动过三寸七分,正对应着荧惑守心的方位。指尖触到某种粘腻,就着晨曦细看,竟是混着金粉的蜂蜡这是宗室祭祀才用的封蜡。

“什么人!”

身后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姜清染转身时,恰见一道黑影翻下飞檐。她抓起祭台上的青铜日晷掷去,暗卫的箭矢却更快一步。

刺客闷哼着跌进雪堆,颈间插着的箭尾刻着敦亲王府的暗纹。

“他的命不值钱。”

恒亲王不知何时出现在月门处,大氅上沾着刑部大牢特有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