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没作声,她根本没办法靠自己走下去,燕雪舟看破她的为难,“我背你。”
天亮以后,梁冰发觉自己开始发烧,她不敢大意,跟村支书和公交车司机告辞,和燕雪舟一起往山下走。
雪停了,路面结了冰,更加不好走。
她的脸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脊背,走了一段路,她看到燕雪舟颈间和耳后的汗意,问他“我重吗?”
“嗯,像背着一头小猪。”
她有些羞恼,“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燕雪舟忽然恶作剧似的朝上掂了两下,吓得她搂紧他的脖子,像是完全忘了刚说要人家放她下去的事。
他笑了下,“我高中毕业,和同学一起去冰岛旅行,图新鲜当过背包客,那行李可比你重多了。”
她也笑起来。
“睡一会儿吧。”他说。
梁冰便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安心地把所有重量都交给他,任由他带着去任何地方。
到山脚下的车前,梁冰意识迷离地坐上副驾驶。
然后就是一片混乱,燕雪舟摇晃而焦急的脸,白大褂反复走过来查看她的情况,远在天边的交谈声不断传来。她烧得很厉害,她听到医生开了破伤风针和大剂量的免疫球蛋白,还说距离她受伤接近二十四小时,药效在不断降低。
等她从昏昏沉沉中彻底清醒来,满目皆白,她躺在医院急诊的病床上,伤口重新做了处理。
观察室里十几张活动床,每张床头前都有各种监护仪器,显示屏的曲线随着滴答声规律地起伏着。床与床之间只隔了一道蓝色的帘子,医护人员急匆匆的穿行其间。
燕雪舟俯身,很轻地摸了下她的额头,“没事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她立刻去抓他的手,却抓了个空,“去哪儿?”
他回头,牵住她的手用力握了下,“我去找医生问点儿事,很快就回来。”
梁冰乖乖松开他,闭上眼睛,“嗯。”
隔了一会儿,她恢复了些精神,护士走过来,帮她量完血压,“你家属呢?医生又开了几项检查,记得让他先缴费再去做。”
“家属?”梁冰喃喃重复了下。
“刚才不还在这儿吗?”护士确认完信息,伸手换了一袋药水,轻声笑道:“签字时要登记你们的关系,他说是你老公啊……”
六十七、发芽
梁冰的脸一热,燕雪舟走回来,随口问:“在笑什么?”
护士扭身离开,梁冰横他一眼,“你怎么跟人说是我……老公?”
燕雪舟愣了下,刚到急诊时,他心急如焚,反正医院又不会深入调查具体关系,下意识报了个直系亲属,这样才能全权代表梁冰做决定,从而让她得到最迅捷有效的治疗。
这会儿梁冰的状况好多了,他轻松不少,唇角露出一抹笑,怙恶不悛地反问:“不然我怎么说?”他故意凑近了,逗她,“丈夫?爱人?还是……先生?”
梁冰耳尖红了,打断他,“男朋友。”
迅速强调一遍,“你是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