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期猜测道。

盘根错节的紫色藤蔓,细看之下不仅在缓缓蠕动,还像心脏一般规律地跳动着。

周舜卿想起儿时曾在野地里见过的抱成团的蚯蚓,府上的管家解释说蚯蚓是为了躲雨。

蚯蚓聚团是为了躲雨,但这些尸团是为了什么呢?

“等会儿,万安期,你说地窖神龛里……”

周舜卿突然回过味儿来,急忙问道。

“先解决他们吧周大人……”万安期皱了皱眉,指着瓮中说道。

周舜卿不记得自己向瓮中刺了多少剑,只记得瓮中飞溅出许多红紫相间的东西,与手心里传来的阵阵触动。

完事后,周舜卿的长剑脏污不堪,剑刃与剑柄上满是血污与碎肉。

他将剑伸入水磨扇轮与地板凹槽的缝隙中,让流动的河水冲刷长剑。

扇轮上挂着的人头出现在他视野里。

经历了方才的一切,周舜卿已变得麻木,只是盯着人头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又低下头洗剑。

“万安期,是她把你带进来的?”周舜卿指着那颗人头问道,他认出是那黑妇人。

“对。”万安期正在灶旁搜寻着能吃的东西。

“她不是要抓你当儿子?”

“她要杀我吃肉。”万安期找到了几根葱,发了芽的土豆和一个纸包的红薯干。

“她是行尸?”周舜卿看着人头,发现妇人脸上仍保持着惊恐与错愕。

“不是。”万安期将红薯干装进怀里。

“是活人?”

周舜卿回想起昨夜与妇人的会面,认为她绝对不是行尸,只是乡野里常见的粗壮村妇。

“我不知道。”

周舜卿将洗净的长剑拿出,收回剑鞘。

一只手抓住了周舜卿的小臂。

是那个肚皮破开的老者。

老者用绿豆般大小的眼珠盯着周舜卿,手指向地上的肉泥,又指了指自己张开的嘴。

“明白了,你也不好受是吧……”

周舜卿拿出神臂弩,扣下了扳机。

弩矢钻入老者的额头,将他钉在墙上。

老者嘴仍是张着,停在半空的手晃了两下,最后僵在原处。

多年以后,“宋周天王斩恶鬼”的传奇评书在南宋街头巷尾响彻不绝,故事开头便是这处水磨。

周舜卿与万安期趴在河边,浣洗着身上的脏污。

不知为何,万安期突然想到了红薯干。

红薯干有些噎人,但经过曝晒,表面析出了一层糖霜,甚是甜美,看到雪白的糖霜,万安期便想到了柿饼,柿饼外的糖霜也非常可口。他有次不听大人劝告,吃了一筐柿饼,整整五天没有解大手。

说到柿饼,朱福昨日还带他爬柿子树,摘甜柿子来吃。

念及此,万安期眼眶酸胀,但眼泪却迟迟没有落下。

“万安期,那个神龛里的神像……”

万安期思念着朱福,而周舜卿想起了神龛。

“没有神像。”

万安期拼命搓洗着自己的双手,答道。

“自始至终,那都是那个叫红梅姐儿的女侍吧?”

周舜卿问道。

离开那间屋之前,他就在想这事。

若那神龛里不是地母娘娘,不是厚土娘娘,也不是观音菩萨,而是那个叫何红梅的女行尸,那么这一路以来,到底是谁在护佑自己呢?

“嗯。”万安期不置可否。

河水中的冰棱映射着温吞的晨时日光,万安期双手被冻透,但仍捧起河水来盥洗脸面。

周舜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愚弄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