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兵士觉得晦气,令她别笑,但根本止不住。

他认为杜新娥的笑带着某种嘲弄,便抡圆了膀子给了她几个耳光,打得她嘴角渗血,但依旧没用。

最后,兵士气不过,拿出刀柄狠狠地砸了下她的嘴,旋即离开。

一颗门牙落在了舌头上,随之而来一股温热暖流,她重重呼了几口气,闭上眼昏死过去。

“咱这么搞……不会进大狱吧?”

“你新兵?”

“去年来的。”

几名兵士吃饱喝足快活完,靠在楼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

“洒家这么跟你说,两年前洒家在灵州今宁夏吴忠市,和西夏人打,一个城一个寨子的抢啊……今儿这寨子宋军攻进来了,西夏人便退走,过两日再反过来,每回洒家猜到要退兵时,便和兄弟们去收点好处……“

一名年纪稍长的兵士摆弄着烟斗,炫耀着。

“难怪……感觉大哥你也不是头一回干……”

“我跟你说,那老百姓看着老实,但最滑头的也是他们,你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要点吃喝,他们就说没有,你若是上来亮刀剑,再打他们一顿,这吃喝就有了,你若是上来杀两个,金银珠宝都能给你变出来。”

“百姓不报官吗?”

“有百姓伤亡,那肯定是我们退军之后,西夏人干的啊……”

“汉人和党项人古代西北族群,属西羌族的一支,也称“党项羌”,西夏国的主体民族……还是很好分的吧?”

“活人能分,死人也分得清?”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

“你再待两年,自然也就懂了,就像这回,那永安县老百姓死,是因为饥民造反,人竞相食,死的人都是他们自相残杀的,跟咱没有一点儿关系,明白不?”

“这回……不留活口?”

“等外头发疯的饥民散了咱们就走……要是日后被这些娘们儿给认出来,还是挺麻烦的。”

“这……”

“咋?亲了小娘子,真香真软是不?不舍得了是不?”

又是一阵哄笑。

午后,杜新娥渐渐清醒过来,听到兵士们正聚在阁楼中,一边喝酒一边侃大山。

一阵熟悉的味道传来。

那是杜新娥之前在烧锅煮饭时,木柴燃烧的烟味。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所以会在烧锅时裹上母亲的头巾,免得味道侵入头发里。

味道越来越浓。

杜新娥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楼下时,看到火苗已爬上了木头桌椅和梁柱。庞二娘端着一桶油来回走动,不断把油泼在火苗上。

火势见涨,粘了油的火苗宛如水蛇一般迅速窜动,歌姬娼妓们听到了噼啪声,纷纷过来看,有拦着庞二娘的,有泼水的,有尖叫的,但火势没有丝毫减弱,反倒越来越大。

兵士们也纷纷下楼来,一窝蜂地端水来灭火。

火窜到这么大,根本灭不掉,杜新娥心想。

烟雾渐浓,许多人被烟雾呛倒,趴在地上不停咳嗽。

有兵士推开大门要出去,但接着被行尸捉住啃咬,发出凄惨的嚎叫。

杜新娥一路跑到伙房。

伙房里有一缸水,大缸四尺多高,一次灌满井水,够几十号人吃喝半月。

杜新娥记得,缸里是伙计前天刚灌满的水。

她掀开缸盖,褪下鞋子,双脚灵活地踩在缸壁上,像跃起的游鱼一般跳入水中。

火焰蔓延到整栋楼,热浪烘烤,燃烧的木板携带着火星不断坠下。

杜新娥长吸一口气,盖上缸盖,整个身子沉了下去。

她又看见婻婻了。

周舜卿的双肩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