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在理。”周舜卿回道。
钱焘与万安期诧异地盯着两人,对他们之间怪异的对话十分纳闷。
“郝随,我其实也不像你所想那般草包,前些时候,我在太妃殿下的住处,杀了一个行尸,随后又从数百行尸手里救下了太妃……”
“还救我钱焘呢!”钱焘陪笑道。
“……纵使算不上英雄好汉,但也不至于被……惊扰吧?”
周舜卿的声音变得更加细微。
“我从未认为周大人是草包。”郝随说道。
“那你认为我是什么?”
“我一心只想把陛下送去皇陵,其余未想那么多。”
郝随缓缓道。
“你找到先帝了?”周舜卿想起郝随放了三支响箭,问道。
“是。”
“陛下……如何?”钱焘怯怯问道。
“我找到陛下的时候,陛下在数百活尸之中,我只能居于高处射箭……”
“等会儿……你向陛下射箭?”周舜卿忍不住问。
“我一箭射在陛下的左腿,一箭射在陛下的右脚,本以为陛下如此便不再动弹,我把他带回棺椁中便可,但……”郝随停了片刻。
“接着说啊耗子!”
“但陛下以双手撑地,以臂膀为腿,一路逃到了县尉宅里,随后我便遇见了你们。”郝随道
(三十一)·开刃
双臂代替腿来行走,此般样貌,周舜卿只在城北的瓦肆北宋出现的商业娱乐场所中见过,一群从西域过来的伶人艺人舞女常常做此般表演,每逢台上的伶人倒立行走时,都会获得满堂彩。
“从这里出去之后,再去哪里?”
不知不觉间,朱长金已经来到了周舜卿身后。
“殿下,我是这般打算的……”
周舜卿端来油灯,一手拿起铁管,在蓬松的黄土上画了起来。
“自院中走出后,以猛火油柜开路,沿县道一路向东,翻过一个矮山坳,再行八里便是郭河。郭河夏日水深数丈,河道弯折,湍流暗礁众多,舟楫难航,但冬日郭河枯水,平流缓速,可撑船顺流至雍丘县……”
“咱不回汴京吗?”钱焘问道。
“郭河自西向东流,汴京在西边,直接回就是逆流而上……而雍丘向来有拱卫京师之责,屯禁军数万,器甲精良,守将周安国是我族兄,定会助我们可以。”周舜卿解释道。
万安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周舜卿,忽地感觉有些陌生。
据他了解,真正的周舜卿绝不会计划一个时辰之外的事。
是因为他醒了酒,还是他也染上紫泥海了?
朱长金抿了下干燥起皮的双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郝大人意下如何?”
朱长金问。
“回殿下,周大人计划周密,可以一试,但臣还需送陛下去皇陵,不能同行。”郝随答道。
“耗子你怕不是癔症了吧?!现在咱说的都是哪门子事儿了,你还搁这陛下陛下呢?你听听外头,自己活命都够呛,你说是不周大人?”
钱焘边说边拍打着郝随的后背,但郝随仍不为所动,只顾着将手中零件组装到油柜车上。
“五哥,我接下的令,必然要做到。”郝随坚定道。
“我们先一道护送殿下到雍丘,而后派战兵清剿永安县行尸,事毕之后再送官家,这样如何?”
周舜卿劝解道。
郝随不再回答,只是将漆黑粘稠的油脂倒入猛火油柜之中。
“开门之后,周大人扶车,那个大个儿,你在一旁鼓风,五哥你扣扳机,殿下和小孩儿躲在车后便可……”郝随将车顶的盖板落下,似是已经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