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大人将来要在朝堂上为我作证。”

“作何证?”

“大人须在朝堂上,对百官说我堂兄周继升确实疯了,见人便杀,见肉便咬,在下不忍士卒罹难,被迫大义灭亲。”周舜卿一字一句道。

“有何好处?”皇甫继明直奔主题。

“明日,我会从军中调来神臂弩大营,外加两架床子弩,把那枯塔给射透气,这样,先帝就算再不安分,也得老老实实地给弩箭钉住,捉住先帝以后,便由皇甫大人护送至皇陵,在下不会贪功。”

周舜卿说罢,为自己到了一杯酒,将它一饮而尽。

皇甫继明咽了下口水,说道:“周大人如此慷慨,令老夫有些难为情啊……”

“其一,我是先帝的送灵使,先帝找不回,我便良心难安,也没法回朝廷交代,而皇甫大人人手不足,若强行攻入枯塔,恐有伤亡,皇城司的弟兄们都是世家子弟,周某不能倚着大军而袖手旁观不是嘛……”

周舜卿又为皇甫继明倒了杯酒。

“嗯……周大人若是诚心……”

“不掺半点儿假……”

周舜卿举着酒杯说道。

三更天,皇甫继明的营帐里传出阵阵欢声。

周舜卿与皇甫继明谈妥条件后,两人开始饮酒纵乐。

万安期见证了全程。

他看到周舜卿像一个提线木偶般,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张若冲的话,就连什么时候倒酒也是听从的张若冲。

张若冲又帮他做成一件事。

再这样下去,周舜卿一定会毁了汴京,亡了大宋。

他其实没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心思,只是他目前就住在汴京,成年之前也不会去其他地方,汴京若有事,自己也难逃灾殃。

得做点儿什么,万安期想。

一声熟悉的响动在万安期耳畔滑过,他想要捕捉,但总被营帐里官妓的胡琴声给盖住。

他一声不吭走出营帐,四处搜寻那个声响。

新月横挂于墨色天穹,宛若天光透过缝隙钻入世间。

清冷的夜风中夹杂着湿软的泥土气息。

万安期走到了枯塔之下。

他确定,那个声音就在前方。

那是风钻进粗大铜管,而发出的震颤。

他认识一个人,那个人身边总是伴随着这股声响。

大横吹朱福。

“朱福”

万安期放声大呼。

他看到夜露结霜,西风凛冽。

这么冷,就算行尸出来,自己也能跑掉。

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抚过枯枝,抚过乡野里刚冒头的青绿麦苗,最后消失在夜风的呼号中。

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万安期走来。

微弱的月光下,他手中大横吹泛着皓白的光点。

“朱福!”

万安期跑到朱福身旁,但不敢靠得太近。

朱福衣着破烂,眼里泛着青紫色的荧光。

“阿哥?”朱福缓缓开口道。

“什么阿哥,是我啊万安期!”万安期说道。

“阿哥,我跟你说啊,我跟着朝廷来送灵,结果到现在都没人结钱,大伙儿本来想散了的,但老官家来了,我们心想,跟着老官家,早晚都会有钱,有钱了就可以买柿子,柿子可以晒干做成柿饼子……”

朱福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

“朱福……”

万安期抱住朱福,哽咽不止。

“……朱太妃,朱太妃真是个畜生……居然把你……”

“朱太妃人怪好嘞,她前头给了我个金钗,后头在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