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娘想要看到他这样吗?
“周大人可醒着?”朱长金小声问道。
“如今行尸遍地,臣不能掉以轻心。”周舜卿决定,从此刻起就得为以后做准备,待他真的平步青云后,才不会说错话,让人笑话。
“你每次扯谎,我都知道。”朱长金道。
周舜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周大人在想过去的事还是以后的事?”朱长金又问。
“嗯……起先在想以后,后来想到过去之事。”周舜卿如实答道。
“想不到你我真能活着回去。”朱长金感叹道。
“吉人天相,殿下有福泽天佑,怎样都不会有事。”周舜卿道。
“你又叫我殿下。”
“等回到汴京,我只能这般称呼,若是现在叫习惯了,怕到时候改不了口。”
“就是因为只有这时非比寻常,所以不想在这时听到寻常称呼。”
“长金,长金,长金。”周舜卿胆子大了起来,逗趣道。
“这才像话。”
“明日到了雍丘,便只能叫殿下了。”
“明日是明日,这会儿还在夜里,况且天还未亮。”朱长金幽幽道。
周舜卿心中感慨万千,不禁想到,也只有眼前这位庶民女子,方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不说眉眼,就论这般风情,也是世间少有。
“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从雍丘赶赴汴京。”周舜卿道。
“周大人好似不太喜欢这船……”朱长金前言不搭后语道。
“嗯?”
“能看出你不想上这船,上来后又想走,虽说是怕船上有行尸,但我想还有别的事,只有周大人知道的事。”朱长金没有睡的意思。
“这么想知道吗?”周舜卿问。
“周大人你若不愿说就算了,但我确实想知道。”
周舜卿发觉,朱长金变了。
原本她端庄稳重,言语得体,在何种景况下,都不失宫中淑仪,一点都不像个出身乡野的庶民女子。
而现在的朱长金,虽说不上轻佻,但变得欢脱、俏皮许多,宛如夔州城里酒家掌柜的姑娘,无人时喜欢逗弄黄狗,看着天上的云彩傻笑,有人时喜欢同他们谈天,向他们的饭菜里偷偷放入整粒的胡椒,笑起来如同天上叽喳的麻雀。
“我都叫你长金了,你居然还叫我周大人。”周舜卿说道。
“那我……该叫你什么好呢……”朱长金舔了舔嘴唇,“叫卿卿如何?”她半开玩笑道。
周舜卿浑身打了个激灵。
只有他娘孟翩云叫他“卿卿”。
“还是叫周大人吧……差不多有十多个年头了……”周舜卿决定把那件事告诉她,“那年应该是熙宁二年还是三年来着……”
“那年你多大?”
“十九。”
“那是熙宁二年。”
“我没考中进士,家父索性就让我去习武,十九那年让我去皇城司当侍卫,说是让我历练历练。”周舜卿道。
“去皇城司有什么可历练的?”朱长金问。
朱长金在宫中接触过皇城司的人,大都是些品级低微的寒门子弟。
“皇城司亲从官一般在官家身边护卫,不护卫官家也能接触到宗师亲王,三省宰执一类的大人物。”
“你接触到大人物了?”
“先帝的同母弟,雍王,不知你听过没有?”
“雍王……是早早病逝的那个?”
“对,但雍王并非病逝,编这个名头只是怕朝廷失了颜面,雍王是被刺客杀的,我当年就是雍王的近卫。”
朱长金很不厚道的笑了,虽然她试着捂住嘴,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