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来!黑来!”

何红梅粗着嗓子喊道。

万安期手里紧紧攥着金钗狂奔,心理突然弄明白一件事。

何红梅喉咙有一个洞,说话漏风,“黑来”就是“回来”的意思。

之前问自己“你湿不湿”“你是不是”,其实是在问“你吃不吃”。

夜风寒凉,蜷缩在树下草垛边的黄狗抖了抖身上酥松的雪盖,将头埋在腿下,等待着翌日天明。

一阵火光映照而来,若在平时,黄狗定会顺着火光跑去,向路过的人摇尾讨食。但今日永安县来了许多大人物,无数珍馐完整地从桌上端走,倒在了青石板下的水沟里。

整个县的狗都从水沟的出口处淘到了宝,吃了顿饱饭餐,还有几只年轻一点的狗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肚皮快要撑破,只能横躺在空地上短促地喘气。

周舜卿骑着皮青色灰鬃高头大马,身穿三色黑漆顺水山纹甲,外面套着件银色鹿皮大裘,一手持火把,一手端着凤翅黑漆兜鍪头盔的一种称呼,相较于普通的铜制、铁质头盔,兜鍪做工更加精良,包裹范围更大,装饰元素较多,缓缓步入县府。

他身旁跟着几十个禁军兵士,有人举着长朔由矛转变而来的长兵器,有人抱着朴刀木柄上安有长而宽的钢刀的兵器,全长约一米二至一米五,其刀刃较长,大约占总长度的一半和漆面旁牌即盾牌,两宋时期都称这种形制的盾牌为“旁牌”。。

张若冲身后背着把手刀,从远处跑来。

“周大人,都在县府大堂。”

周舜卿微微颔首,示意继续前行。

张若冲方才按周舜卿的命令,探查到郝随与先帝棺椁的位置。

他去的时候,看到县府大堂门扉紧闭,他趴在门上听了半天动静,听到了郝随的声音,同时夹杂着砸东西的闷响。

“周大人,我方才趴在窗缝上,看见郝随在用木锤敲棺椁。”张若冲猜测,郝随在给棺椁钉钉子,毕竟白日里棺材盖都险些崩开。

“还有呢?”

周舜卿问道。

“我就看到这些,周大人。”

张若冲似乎明白了周舜卿的意图,他想要带兵过去,教训一下白日里朝他射箭,以下犯上的郝随。

要在平日里,他肯定会拦着周舜卿,让他以和为贵,毕竟郝随身旁的兵士都能弓善射,身手不凡。凭借他多年的军旅生活,张若冲能断定,郝随和他身边那些兵士,绝不是出身于禁军。

要真打起来,郝随未必会落于下风。

不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谁让自己的小辫子被周舜卿拿住了呢!

张若冲看周舜卿的神情,认为他应该不会再想杀自己,至少今夜不会。

一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接着浮现在他眼前棺椁里到底是什么呢?

张若冲听到有传闻说先帝因为停尸太久,变成了尸妖,不老不死,只能以人血为生。

这个说法他是不大信的。若真有尸妖,前朝那么多皇帝怎么会舍得死呢?变成尸妖不就千秋万代了嘛!

有一个说法他还算相信,是一个内侍省的宦官说得。他说他打扫福宁殿的时候,亲眼看到一只黑猫跳到了棺椁上。

黑猫只要碰到棺材,便会给里头的死人注入一股阴气,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会醒过来,变作“行尸”,虽然能动,但神智已经没了,就靠着那股阴气撑着人走,只会吃、喝、咬人。

这种行尸要解决起来特别麻烦,不能说不能碰,否则行尸就会把他的长指甲扎进你脑壳里。

只有找到原先跳上棺材的那只黑猫,用黑猫的尿泼行尸,随后行尸便会从嘴里吐出一道黑气,打着旋儿升上天。

阴气吐出来,人便会倒下,一刻钟就会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