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那些钱都不要了, 以后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哪有和父母兄弟在一起幸福?”
萧陟借着宽大的衣袖攥了下扎西的手, 淡淡道:“幸福不幸福都是个人的事,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仁增自己觉得值得就够了。”
“如人饮水,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不过他觉得值得有什么用,他家里人可是被他伤透了心。”
他说这个,明显影响了扎西的情绪,萧陟也有点烦了, 声音就有些冷了:“至于吗?不就是退个婚嘛, 又还没结,怎么弄得跟天塌下来似的。”
甲让说道:“和别人订下来的事又反悔,还是两家结亲这种大事, 可是比天塌下来更严重啊。”
他这么一说,连索朗都应和道:“也是,这可是两个家族的大事。女方的嫁妆都运到仁增家了,当时运过去的时候多风光啊。结果这一退婚,仁增父母得亲自送回去,一路上受尽白眼,还赔偿了女方好几只牛羊。”
萧陟皱眉,还想说什么,就听旁边的扎西声音平静地问了句:“你们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我们得出发了。”
索朗和甲让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说了几样东西,扎西一一记下,就和他们告别了。
两人走出村口,萧陟对扎西说:“不要有压力。”心里却十分恼怒,生自己的气,只会说这种毫无实际用处的安慰的话。
扎西偏头看着他,主动握住萧陟的手。
萧陟反握住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扎西手背上摩挲:“扎西,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扎西奇怪地睁大了眼,“你一直在陪着我呀。”
萧陟先是不解,随即胸中涌起深切的感动。
扎西眼里闪着温润的光亮,诚恳地说道:“你一直陪着我,给我带来勇气,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吗?”
萧陟将他紧紧拥进怀里:“没有了,没有比陪着你更重要的事了。”
他们几经周转,终于搭乘上去拉萨的大巴,一路上,他们见到不少沿着公路磕长头的人们。
这些人无一不是衣衫脏旧、满面风霜。有的是只身一人前行。有的是父母拉着一辆平板车,上面载着他们的帐篷、衣被和孩子。大人将平板车拉到前面,然后退回原地,磕完头,再拉着车继续前行,再退回来……
磕头的人们三步一伏身,用身体丈量从家乡到心中圣地的每一寸距离。有些人的手和膝盖都被磨出血,但是在他们脸上看不到痛苦,也看不到做“伟大”的事的喜悦和骄傲。
平和,宁静,是他们脸上唯一的表情,也是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白玛喇嘛总说,我虽有慧根,却没有多少佛缘。因为我的俗世缘太深,一直在苦苦等待、汲汲追求,无法获得真正的平静。我一直不懂仁波切所说的等待和追求是什么意思,但确实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大块,尤其是夜里入睡的时候,总觉得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