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丫鬟笑骂着用手拍她,“你这蹄子,肚子里没点墨水还敢胡乱用诗词,那句诗分明讲的是夫君移情别恋抛弃发妻的,哪是什么鳏夫继室的”笑语说到这里忽然间戛然而止,她的瞳孔瞪得溜圆,面色惊骇煞白,仿佛见到了极为可怖的东西。

“你怎么”站在她对面的丫鬟见她这模样惊诧地张大嘴,一边问一边狐疑扭头,在看到站在灌木丛后的人时,也骇得说不出话来。

灌木丛后站着一个满面阴沉,眸光狠毒阴戾的妇人,双颊凹陷,眼珠突出,一双黑森森的眼珠子偏执又犀利地注视着她们。

“杜……杜嬷嬷!”两个小丫鬟认出她是兰初院里的疯嬷嬷,均被吓得肝胆俱裂,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仿佛浑身都散发着漆黑煞气的杜嬷嬷却不愿放过她们,跟上去走了几步,阴沉沉地问:“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两个小丫鬟瑟瑟发抖,就怕她突然暴起杀人,她们还落下个公道无人讨的命。王爷对先王妃留下的杜嬷嬷异常宽容,前几年就有个误闯兰初院的丫鬟,被杜嬷嬷扎伤了手臂落下了残疾,也没见杜嬷嬷被惩罚。

思及此,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拔腿就跑,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杜嬷嬷给抓到了。

杜嬷嬷上前追了几步,但她身子到底因着这些年阴郁度日而掏空了,哪跑得过两个腿脚利索的小丫鬟,追到府中一处水榭附近,便不见了人影。

杜嬷嬷喘着粗气,抬头朝四处看了看,忽而,目光骤然定在了水榭里的两道人影身上。

正月十五还未过,边关的战事又已平息,在兵部任职的姜绍钧有了些清闲,在书房看公文看乏了,便到王府水榭里坐坐。

初春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从湖面上袭来,打在人面上,却让人精神一振。

他望着湖面上被风吹皱的涟漪,神情冷淡,眸色却幽深,叫人压根猜不透他心中所思。

正平屏气敛神站在一旁伺候,心中却美滋滋地品着这些时日王爷的变化,说不定下个月,新王妃肚子里就有好消息了呢!

“王爷?”一道甜软的嗓音带着些讶然与欢喜让主仆俩同时扭头望了过去。

少女披着一件纯白色的狐毛斗篷,内里一袭颜色娇嫩的淡蓝色千褶裙,裙摆上镶嵌着玫瑰粉绣线,飞仙髻上只插了一只白玉兰花簪,清新袅娜,不染尘埃。

她见到他双眼一亮,提着裙摆便踏上了水榭的石阶,脚步轻快如同……瞧见了肉骨头的奶狗,姜绍钧脑中莫名冒出了这个形容。她快走了几步后才仿佛骤然察觉到了不妥,抬手压了压裙摆,端上温和柔婉的笑容,规矩地挪着莲步走到了他面前。

“王爷也是嫌屋里气闷出来透气的么?”她站在他面前,笑盈盈地抬眸望他。

“嗯。”他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她已进了水榭落座,又招呼着身后跟着的丫鬟拿了几本账册上来,他扫了一眼她坐着的石凳,上面未置锦垫,光滑的大理石冰凉,他眉间拧起来,“你这是在作甚?”

她浅浅笑了笑,“年底时妾身嫁妆中的几间铺子和庄子送来了账册,妾身先前还未来得及看,今日便理一理。”年底那会乾元帝和太后都病了,她日日往宫里跑,自然没有空闲。

“为何不在屋中理?”瞧见她因为翻账册而从宽袖里露出的一截凝白皓腕,他的眉心蹙得更深了。

“整日呆在屋里也有些闷,妾身便想着一边吹吹风一边看账……”见他神情不太好,她原本欢快的声线低了下去,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他,“妾身这样,不妥么?”

对上她暗藏忐忑的眼眸,他胸中一闷,抿了抿唇,开口,“湖风寒凉,容易受寒。”

她再度扬起笑容,顺了顺斗篷上毛茸茸的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