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雪哭笑不得：“云医师，不至于吧，我这点伤过一夜都自己愈合了！”

云止冷瞥她一眼，很明显的不容拒绝：“不行，得让你长记性。”

说完，云止却又舍不得对她把话说重，又和缓了神色：“你从来受了伤也不会说，可明明我就在身边，穆雪，我很担心你。”

楚穆雪心头又酸又软。

她不由得想起六年前自己带兵围剿敌军时，因为入敌太深不慎中了埋伏。

背部被划了一道极长极深的口，汩汩鲜血湿透衣背，我杀意翻涌浑然未觉。

直到回到营帐松了一口气才终于坚持不住，正正倒在云止面前。

那是她第一次在素来从容不迫的云止脸上看到莫大的惊慌。

事后云止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却和她置气了好几天，不论她说什么云止都不理她。

直到她保证说：“我以后一定注意，绝不让自己受伤，就算受了伤，我也及时来找云医师救治，好不好？”

云止到底是对她心软的，只这一句，他便开了口：“大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一直到晚饭时，包成粽子手的楚穆雪根本拿不住筷子，惹得云止忍笑不止。

楚穆雪恼怒，这才明白，他说的让自己长记性究竟是什么意思。

时间过得很快，日子却又仿佛过得很慢。

楚穆雪自与江宸和离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到了身心自由而轻快。

一日午后。

楚穆雪正要外出给云止买些新茶，却见到了久未相见的江宸。

他不想让楚穆雪见到自己病中颓然的狼狈，故而没有立时去见楚穆雪，但自从从无念口中听到楚穆雪已经记起了一切，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穆雪，你……你记起我了，对吗？”江宸看着她，颤声问，似是欣喜又似是担忧。

他曾经幻想着，一切事情等楚穆雪记起和自己的一切，她会明白自己的苦衷，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此刻的楚穆雪，即使回忆起了一切，眼中也只有平淡，江宸的心倏然沉到了底。

楚穆雪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到极点的江宸，心底有些隐忧，却不再是因为爱。

她掐了下掌心，稳定心神，带着全部的记忆最后一次对江宸开口。

“是，我现在全部想起来了，从前的事情，到这一刻就彻底结束吧。”

第42章

春日的风凉，但不刺骨。

可江宸却只觉浑身冰冷，周身疼痛，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的呼吸有些微弱，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

只有望着楚穆雪的眸中，还透着一昔一点的光亮。

他已经饱受寒毒之苦多日，正如叶殊所说的，到了最后，他会五感尽失，肺腑生霜而死。

他近日甚至已经尝不出药的苦味了，他想趁着还没有完全失明失聪之前，再看一眼楚穆雪，再听一句楚穆雪的声音。

是以楚穆雪看向他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道目光，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他深深刻在心里。

哪怕是冰冷决绝如刀刺入心肺，他也甘之如饴。

“江宸，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既然回不到最初，还不如给彼此留一个体面。”

楚穆雪尽量心平气和地说着：“我其实也应该感谢你，在战场上握着那杆枪杀敌的时候，我才真正感到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若是从前面对着有负于自己的江宸还能有或悲或恨的情绪起伏，到了现在，她便是真正的平淡如水了。

她回想起这些天和云止的日子，眼底又浮现出温柔的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