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洵有些纳闷,又退了步子回来,缓身蹲在喻羡身前,轻扬起?头,神色专注地等着她开口。
“可是,我在格城没有家啊。”
喻羡的委屈,在陈以洵认真聆听的神色里无边境地放大。
唯一能称得上是家的,只有里景的那间。
“我第一次跟着妈妈到温家,还是四岁的时候,那也是第一次见姐姐,”喻羡轻笑了声,“我那时候认的字还不多,看着姐姐的名字就‘温暖、温暖’地叫,当时心里还想呢,怎么有人会叫这么好听的名字。”
“读起?来就让人觉得暖暖的。”
喻羡将脑袋深深地低下?,声音瓮瓮的:“后来……才知道,那个字不念暖,姐姐……也根本不喜欢我。”
“我只剩下?哥哥了……”
她想到喻恒,又顿了顿:“可我也知道,我的出现,会让哥哥想起?那些不太好的经?历。”
她和喻恒的生父李树,在离婚后,又得知前妻在分开后不久便高嫁海外,而自己?的工作情况却越发地江河日下?,一改从前的温良品性,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情绪的抒发出口,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喻恒身上。
“你小子,是不是也想和那个死女人去?国外过好日子,”这是无数个酩酊大醉的夜里,李树一边推搡着喻恒的肩头,一边怒说着的风凉话,“都看不起?老子是吧?”
喻羡眼睫颤了颤。她不知道分别的那些年岁里,哥哥有没有过哪个瞬间,也埋怨过为什么被喻好带去?格城的不是他。
陈以洵从小生活在父母恩爱的家庭里。
在他们更?希望陈以洵能从事一份安稳又安全的工作,而不是刑警这个风中来雨中去?、总要和危难和凶手赛跑的高危职业时,不是没有过争吵。
但他深知那些争吵,与?喻羡心中不确信的不安全感相比,不值一提。
他心疼。
明明是泥泞中的小孩,却还是能报以世?界最明媚的笑。
陈以洵将所?有顾虑都摒弃不管,抬手,手指根根地滑入喻羡脑后的发丝中。
将她毛茸茸的脑袋按着,往自己?的怀里靠。
小姑娘没哭,他却更?心疼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记得吗?”
换作以前,陈以洵绝对不会多说的话,到了此刻,却再捺不住:“那天,我是去?接喻恒的。”
“他在你之前没多久的航班,也是从格城,”陈以洵轻轻地摩挲着小姑娘的发间,“偷偷去?参加了阿姨的葬礼。”
喻恒好几次地叮嘱过陈以洵别将这些和喻羡说。
但他还是……
“我不是想多管闲事,”陈以洵迟疑着,他一向不爱将话说得太过肯定,“只是想说,他或许比你想象中地,更?在乎阿姨,更?在乎你,只是分开太久,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喻羡呆呆地眨眼,卷翘的睫毛轻刷过陈以洵的脖颈。
她没想过这些……
心里平滋了一股暖流,洋洋洒洒地途径每一寸领土;她多想拥有个时空口袋,能瞬移到哥哥身边,给他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喻羡直起?上半身,眼里久违地明亮了星子。
勾了勾唇,回望着陈以洵款款目光:“……谢谢你。”
“还有我。”
陈以洵伸手去?勾喻羡的指头,却没握上,只是指尖与?指尖轻轻地触着。
“我早该彻悟,你在我的心里,远比我自己?知道的更?要重要。”
他总爱说喻羡正是小姑娘的年纪,爱哭是正常的;这一次,却是自己?先红了眼眶。
而陈以洵只是在心里短暂地设想了一瞬自己?往后余生里都没有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