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奔于阿史那骨笃禄。骨笃禄当即据黑沙城、自称可汗,令元珍为阿波大达干,二人兵分两路,骨笃禄率众对云州发起强攻,元珍则领兵马持续消耗并州。

元珍熟知北境边疆虚实,见并州久战不破,棋行险招,率突厥骑兵绕过府谷,走山路,向东突袭岚州,顺利诛杀岚州刺史王德茂,一夜之间,岚州城墙上的守卫已变成了穿着左衽皮衣的突厥人。

由俘虏的突厥贵族担任单于都护府要职,是裴行俭、李文暕等人提议的怀柔之策,奏章由时任给事中的薛谦所拟,旨在稳定国朝和突厥的关系,有朝一日起战亦有所缓冲。这本奏章虽遭到了裴炎、武三思等新派人的强烈反对,但陛下还是予以施行了。

如今国朝丢了岚州,还是因为旧派曾经的谏言丢了岚州,新派人自然气焰嚣张,须得趁机弹压弹压,再踩死几个敌人才行。

可如今裴行俭已逝,李文暕远在幽州、又是皇亲,而当年写奏章的薛谦却升到了黄门侍郎,他们自然先拿薛谦开刀。武承嗣在朝堂上与薛谦当面锣对面鼓地争执了数次,薛谦称病,近十日不曾上朝了。

想到岚州已失,筠之不免忧心起项元。

相别近两月,云中烽火连天,无一锦书鸿声。她知道项元必然写过信了,只是相思茫茫隔烟水,也许是抽不出人送信,也许是途中哪处又起了战事,故而书信迟迟不至。

可她最害怕的,是项元身负重伤,连笔也拿不起了。她夜里睡得越来越少,一闭眼就是关于沙场血河的噩梦,可醒来时,再无人将她搂进温暖怀抱之中。

筠之有时真想伤心大哭一场,但胡氏叮嘱过多次,孕期的心绪起伏最伤身,对孩子也不好。幸而这几日婉儿常邀她去观云殿阅奏理事,她尽力让自己很忙,让生活每一个间隙都被填满,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他。

可今夜七夕,她再也忍不住了。

窗外胧月如软银,长安绵绵的东风吹软了放生池的灯和水。筠之希望这风能一直吹,吹散漠北的月边云,吹散团团冷雾,让辉色月光照见铁塞衰草,也照见邵项元。

薛绍面无表情,若他早知道今日武承嗣也在,断然不会来。

见嘉懋脸上愈发难堪了,筠之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开口道:“国公爷惯会玩笑。日日见到嘉懋,怎么算好久不见薛家人呢?”

“她嫁给我,自然是武家人。”武承嗣晃着酒觞,仍盯着薛绍,等他说话。

一片闷热的沉默中,小厮带了两只琥珀茶盅上来,行礼道:“各位贵客,我们娘子听说本桌贵人有孕,送上两盅热热的金樱子蜜饮,祝兰梦相逢,麟趾呈祥。”

筠之抬头,隔着珠帘,满怀感激地对掌柜娘子点了点头,口型说“多谢”。

“说到麟趾,听东宫的几位学士说,你三哥近来日日苦读呢。”武承嗣对太平饶有兴味道。

“自然啦,爹爹病了,他是太子,原该替母亲分担一二。”太平眼也不抬,“薛绍,那箸头春不错,你再替我拆两只来。”

武承嗣不依不饶,笑道:“可如今才开始学,实在晚了些。”

太平放下玉箸,亦笑道:“有什么晚的?三哥能学的日子长着呢,难道表哥咒我爹爹活不长了?”

“妹妹的话好没道理,我是替三表弟担心。听说他最近和岳丈韦玄贞一家走得极近,我怕他和废太子一样,走错了路。你们李家杀儿子可是从不犹豫的。”

“你……”太平想不到话来反驳,已涨得满脸通红。

“没事罢?”薛绍替她顺了顺背,盯着武承嗣凿凿道:“李家是天家,本该杀伐决断。为了天下能杀儿子,又何况杀一个外甥。”

酒楼里人多眼杂,筠之恐怕薛绍这话被人听去要有麻烦,便道:“前太子被废,是私藏了几百副胄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