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丢了。”她垂眼,如果命运的红线非要拴住三个人,她可以退出。为了这件事,从长安哭到代州,她心里感到非常可耻天地广阔,她不想今生为了男人争得焦头烂额。
项元皱眉出神,不自觉握紧了她的手。
城门送行时,她仰着那样灿烂的笑脸,晃着腕绳说等他回来。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在漠上渴得发昏时,是这条红绳支撑他咬牙爬回关内,她却轻描淡写一句弄丢了。
“将军攥痛我了。”她抽手出来,手腕上已有浅红指痕。
项元半夜醒了一回,便再未合眼,呆看窗棂下那瓶开败了的萱草。今夜睡在暖香锦帐里,反倒不如以天为被坦荡。自己快马奔回代州,满身满脸的伤,她虽也为自己备饭、宽衣、沐浴,无可指摘,可一个笑脸,甚至一句关心也没有。
他们在这张榻上缠绵无数次,筠筠也曾在自己身下陶醉迷离,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只要一句话,她说什么自己都愿意去做,只求她别把事闷在心里。
他转头向筠筠,月色勾勒出她安详的睡颜,胸口也随呼吸平静地起伏,睫毛弯弯地垂在月牙眼上,鼻尖和脸颊一如既往散发清暖的馨香。此刻的筠之像只柔软温顺的小兔,这才是他的筠筠。
项元侧身抱住她,感受她温暖的体温,渐渐地翻身在上,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腰间,从颈窝吻到脸颊,再用力地吮吸她香软的唇舌,像要将这些日子未完的吻全部补齐。
手也不安分地游走起来,在她身下不住地撩拨着,他想念筠筠潮红娇软的神色,或许今夜他们可以有个孩子,就能永远在一起。
筠之睡前思绪纷乱,项元的伤还没拆线,她后悔不该那样冷待他。可自己一连去了两封信都没有回音,他的意思已经明了,她再没自尊,此时也不会腆脸再求。
半夜迷糊醒来时,邵项元山一样地压着自己,忘情地深吻揉捏,在自己肩上喷薄炙热呼吸。白日里他们说了没有十句话,他此刻倒有心情。
成亲前邵项元许下死生契阔的诺言,可说到底,他如今一路青云,将来再胜,要尚郡主或国公女也可以,自己的家世有什么反对的资本?况且还忤逆长辈的意思。
“我不想要孩子。”她在项元快挺入时这样说。
“这样不好吗?”他依然吻她粉颈。
筠之别开头,拂起被他褪去的纱衣。“我不是好阿母,也不想孩子成日见不到爹爹。”
项元霎时哑火,翻身下来。
炎热的黑暗包裹着他们,一点点夜风漏进来,他的呼吸也随体温逐渐冷静。
筠之说得没错。
自己一年有十月在外征战,恐怕孩子落地了都不认得他是谁。况且自己无父无母,顾养孩子的重任都由筠之一人承担。她原是高门望族的女儿,哪怕要嫁进国公府也使得。若当初配七家公子或新科状元,想必比现在快活得多,也不必在边陲荒地苍凉一生。自己算什么良配?倒妄想让她甘心为自己生儿育女。
他拂去额上密密的汗,哑嗓开口:“明日我回云州。”
“好。”她在黑暗中背过身,再不发一语。
邵项元在次日清晨离开,他换衣裳换了很久,但筠之只是蜷在被里睡着,他疑心她是装睡,有些气愤,换好衣裳时带倒了钩架,哐啷一声,但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蜷成一团,巴掌大小。他因此完全确定她在装睡。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找她,她便也不找他。
拖着事情不解决对邵项元而言是种熬煎,是以他在军营里总是莫名地烦躁。协礼略略猜到了几分,但装作不知情他还没有大度到替他们劝和的地步,哪怕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对筠之有所吐露,但心里总是淡淡地,淡淡地有一层妒忌,见他们相处不好他觉得有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