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我的打算是什么。”

说着,她攥紧龙环匕首,狠狠往崔詧手上捅去,崔詧痛得挣开了手,但她仍狂刺乱捅着,一拔一捅,近乎癫狂。

崔詧要逃,她反手拉住崔詧,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按住他,死命捅着,捅那只方才握住自己的手,捅出大洞,捅得鲜血淋漓喷流。

案上的烛火猛烈摇晃着,他们的影子在墙壁上放得极大,也鬼魂一样地猛晃着。她想起两府贼乱时狞笑着向她走来的突厥兵士,想起那潞州逃兵临死前闭不上的眼睛,很奇怪,在这样杀人的狂热中,她的脑筋有一种异样的冷静杀了他,然后呢?和项元一起下狱?太后会怎么想自己,一枚无能狂怒的冲动的无用棋?不能刺死他,不能为这样的人断送自己的一生。

筠之停下来,抹去脸上的乌血,对瘫在地上的崔詧笑了一笑:“你会死的。等着罢。这是你最后一个新年。”

第0089章 晁错

“孤灯寒照雨,湿竹暗浮烟。” 司空曙《云阳馆与韩绅宿别》

“见到元儿了么?!”一见筠之回来,项錅匆忙抹了眼泪。

筠之摇头道:“没有。”

“那那,那得快马送信去扬州,叫礼儿回来!这样危急的时候,不能没有一个男人照应。”

“主君坐着歇一歇罢!也叫筠之歇一歇。”邱氏见筠之袖口沾着血,此时问她又怕项錅作怪,因此又悲又急。

“男人就一定可靠?”筠之疲乏地坐下,“不该叫协礼回京。一则将来前线要有能用的人,总不能举国覆灭;二则若真有不测,协礼在战场,更说得上话。”

项錅着急道:“男人怎么不可靠?我出门求人,那蒋俨承诺会帮忙,吴国公李孝逸虽没见我,也透了消息,说将来一定替我探听。”

“禀老府君,禀郡君,”陈实被侍女领进来,咚咚地磕了两个头,惭愧道:“末将无用!整整一日,什么消息也没有,也没打听到上官司言赴益州的情由。”

筠之让侍女将他扶起,“此时人人自危,问不来也寻常。陈校尉仍回军中操练罢,几千名飞骑和府兵可不能荒废,对不对?”又转顾项錅道:“外祖父找过李孝逸了?”

项錅见她厉色,有些心虚地道:“并没见上,不过是他们家僮转述的。”

李孝逸那样贪生怕死,又睚眦必报,项元在扬州对他也不算客气。一旦知道项元坐狱,他怎能忍住不落井下石?势必抖出许多罪行来。

筠之蹙眉道:“总之”

“娘子!”乳娘急匆匆地从廊下来,“小娘子哭闹得厉害,怎么也哄不好。”

筠之微微吁气,“带小直过来罢。”

邱氏上前一步,牵住筠之袖口那块血渍,微笑道:“筠之累了一日,换套衣裳再抱阿直罢。”

筠之一怔,低声笑道:“多谢婶婶。”

换了衣裳回来,小直乖巧地坐在乳娘怀里,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娘亲,不哭也不闹。

筠之便扮鬼脸给她瞧。小直咯咯笑着,银铃一样的笑声,生命的源泉。那时窦都督说“一睁眼都是倚靠自己的人”,筠之如今深有体会,可见到小直,一切辛劳都浑然不觉。

乳娘怕邱氏和兰娘觉得自己惫懒,解释道:“方才小娘子连酥酪粥也一口不进,见了娘亲才好。”

项錅抹泪道:“她是想爹爹了。”

小直咿咿呀呀地抓着一支金翅楠木筷挥舞,项錅又抹泪道:“这是学爹爹拿剑呢。”

筠之抱起小直哄道:“奴奴长大了,想和我们一起吃饭饭,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