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宫宴,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是周渊想要见池时,却不想,是杨氏想听池时说案。她已经很久不问琐事了,更不用说,揪着一个无名之辈,问东问西,说那么多话。
这是为什么呢?
还有池时,亦是超乎他的意料。
“常康,停一下车!”他正想着,就瞧见池时躬起了身子,敲了敲马车壁。
“怎么了?”周羡好奇的问道,“还没有到池家,你若是着急出恭,得寻一处酒楼。”
池时却是没有理会他,待马车一停,便跳了下去。
他站在风中,吸了吸鼻子,“我闻到了血腥味?若不是今日进宫,闻到了太多太杂的花粉味儿,我能闻得更清楚些。”
跟着她下来的周羡,站在风中,也学着她的样子,吸了吸鼻子,好吧,他怀疑自己有个假鼻子。
“哪里有血腥味?要过年了,大家都杀鸡宰羊的,有血腥味,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池时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那味道若有若无的,的确是判断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血。
周羡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先回去罢。若是有什么事,明日一早醒来,便满城皆知了。”
池时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点了点头,又随着周羡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后不久,一条小巷子里,传来了锁链拖地的声音。
金属打在青石板路上,声音格外的清脆,像是在唱着一曲好笑的歌。
一个守门的婆子,灌了几两黄汤,歪歪扭扭的站了起身,开了角门,在她对面的墙上,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站在那里,风把他的袍子吹得呼呼作响。
月亮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那黑影的肩头,扛着一柄长长的镰刀。镰刀的下头,拴着一根铁链。那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婆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一看,那影子却是又不见了。
她对外呸了一口,又揉了揉眼睛,笑道,“这酒厉害,喝了几口,眼睛都生出花来了。冻死了个人,杀千刀的,也不早些回来,累得人守门。”
她说着,啪的一声,关上了角门。
月光照耀在小巷子里,汩汩的血水,顺着青石板路的缝,流了下来,流到了角门口。
第一二七章 过河拆桥
一只过路的夜猫,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树上的飞鸟扑腾着翅膀,乱糟糟的叫了几声,便飞走了。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咕噜噜的从巷子深处滚了出来。猫儿扭头一看,看到了一双睁着的眼,它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似的,凄厉的喵了一声,快速地跑走了。
一个个带血的梅花脚印,在地上,在墙上,最后消失在那屋檐的尽头。
池时被曹推官叫醒,来这巷子里验尸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她打了个呵欠,嘴中还叼着一块切成了片的馒头。冬日的早晨,天黑麻麻的,吹过的来的风,冻得人鼻子疼。
“苏仵作昨夜一宿没有睡。这逼近年关,衙门里都歇了,哪里晓得,竟然是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那巷子口我叫人封了,瞧见的人不多。场面有些血腥,你可受得住……”
曹推官看着池时面不改色的嚼着馒头,只觉得这问话委实多余。
他何止受得住,他能沾着血咽馒头。
曹推官被自己的恐怖想法吓了一大跳,指了指那巷子,“死者的身份,我已经确认过了。名叫刘璋,家就住在这巷子里。刘璋昨儿个一早便出了门,一直没有回来。”
“子时的时候,他家的一个姓王的婆子,还出来看过。说是瞧见了那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身上还扛着一把奇怪的刀。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