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他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了陈蓉蓉的脸。
最近总是这样。明明很忙,他却总是在一件事叠着一件事的罅隙间无端地想起她。或许他三周没有开荤的身体正渴望着女人,但,那绝不是全部的原因。他一度回想过她肌肤的触感、气味、体温,却发现竟然没有半点兴奋的感觉,甚至连想到她的奶,想到她的逼,似乎也不像过往那样直截了当地唤起欲望。他不禁怀疑起她对于自己是否失去了最根本的性吸引力,倘若真是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去想她?尤其当登上邮轮,置身于颇有跨年气氛的鲜花、香槟酒、以及金色帷幔的包拢之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她或许也正在布置着简朴的家居,又或者,在忙前忙后地帮助母亲准备跨年夜的晚餐……
晚宴开始之后,这种种思虑和疑惑又暂时都被抛诸脑后。这是顾惟的领域,也是他的生活,他几乎本能地换上一副熟稔于心的社交面具,掩盖不该在这个场合表露出来的,多余的情绪。
美式的社交晚宴相对比较开放,座次的排序没有太多讲究,不过,那并不意味着言谈举止也能够轻松随意。他跟随父亲走进单点餐厅,逐一见过已经认识的与尚未认识的举足轻重的人物。接着,大家自然而然地在享用美食与美酒的过程中谈论起他们向来会谈论的话题。以顾惟的年纪和资历,要是不被人问起就用不着主动开口。他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把自己放在眼里,首先是因为顾家长子的身份,并且也是他父亲唯一的继承人;其次,或许也有一些自己已经做出的成就。就目前而言,多听少说于他没有损失。虽然这类人不会在社交场上坦诚相待,但,也不至于满口胡诌,因为总要给潜在的合作伙伴留下一个好印象。如今的时代已经不再崇尚单打独斗。企业的联合、家族的联合,这些都是必由之路。而这样的聚会就是为了把这条必由之路铺得更平,这是在场每个人的共识,也是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晚宴过后,今夜的重头戏跨年舞会便随之开场了。主餐厅的尽头连着通往舞厅的大楼梯,从摆有香槟与茶点的回廊上俯瞰下去,庞大的水晶吊灯放射出富丽堂皇的光芒,给光滑的大理石地砖装饰上鲜花与帷幔的倒影。乐队已经拉开架势,随时准备奏响舞会开始的序曲。随着宾客款款入场,就连天花板上的黄金浮雕都缭绕起香水的气味。粉肩半露的女人们默契地同男人分开,三个五个地聚集成簇,要么嘁喳私语,要么相互恭维,尽量在不受冷落的氛围中等候邀舞。
这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某人的妻子,某人的情妇,或者是为了成为妻子的情妇与为了成为情妇的妻子。不过数量最多的还是适婚的名门千金。她们假装漫不经心地斜乜着场上来来往往的男人,时刻在心中揣度每一个丈夫候选人的价值。就跟买股票差不多,选对一只绩优股就能向圈子的中心更近一步,而选错垃圾股,则会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最终微不足道地湮灭于尘俗。
不仅是女人,谈笑风生的男人同样也在暗中挑剔着可能成为妻子的人选。只不过相比于女人的投资行为,男人所带着的,更多的是一种消费心理。对于他们而言,女人正如摆在货架上的商品。每一个女人的商品属性都是相同的:家世、财富、容貌、身材……区别仅在于这些数值的高与低而已。看到一个女人,男人的心中总要权衡这件商品是否值得,值得他们付出时间与金钱、甚至是付出婚姻的代价。
顾惟对这套价值体系心知肚明。他运用着这套体系,同时也身处在体系之中。他曾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却感到索然无味。在旁人的引见下,他和几个家世与年纪相当的女孩跳过舞,其中也包括姚月君虽然她已经被剔除出他的货架,但他仍需要维持在社交场上必要的风度。尽管如此,当带着舞伴在菱形花纹的大理石地砖上不停回旋的时候,他数度在心中反问自己,他究竟在这里干什么?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