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她呆滞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起来,这一点几不可察的反应,其实已然泄露出精神走向崩溃的前兆。就在无人预料到的下一刻,她猝然扬起瘦可见骨的双手抓住自己的编发,就像极度厌恶这一身体部分似的,歇斯底里地拽扯起来。接着,又开始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自我殴打,撕咬……简直就是不计后果的自残。她一味将对于肮脏自我的悲怆与愤恨发泄到这副不知疼痛的身子上,全然不顾在场的其他人是何等目瞪口呆,而且,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距离最远的顾惟最先冲到跟前压制住她。他不假思索地捏住她的手腕,拔出正放进嘴里狠狠啮咬的手指:
“去叫医生!快啊!”
总算反应过来的女仆,遵照少爷的呵斥急匆匆离开了病房。其实顾惟的手上都还缠着纱布,只是把陈蓉蓉摁到床上这么一个动作,险些就把伤口重新崩开。而这种与记忆如出一辙的镇压又反过来刺激了陈蓉蓉的神经。她扯起重伤未愈的喉管,想要发出尖叫,嘴唇刚一张开,剧烈的咳嗽就呛出了眼泪。她又咳又喘,上气不接下气,苍白的脸上血丝分明,逐渐又显出窒息的倾向。
“……不!不……不要叫……蓉蓉……嘘,嘘……没事,没事了……”
“尿湿了不要紧,衣服可以换的,我们去洗澡,洗干净好不好?……换条新裙子,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