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提什么时候回来的事,只是说她不必非得遵照他原来的习惯,想吃什么就告诉鹤姨,让厨房的厨师上点心,根据她的口味备菜。不只是她,鹤姨那头也收到了电话,少爷隔着八个时区充分表达了他的不满她又不是没去过陈蓉蓉的老家,应当知道她吃惯了什么口味,现在小姐一个人在家,为什么三餐不照她的喜好更换?这些熟悉的抱怨已然传递出一个信号,伦敦的事情处理得还算顺利,要不,他不会有闲心去关注陈蓉蓉的食谱。
鹤姨把这些玩笑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彼时,她们正在后院的凉亭里喝下午茶。六月初的山林清爽宜人,人在户外就连扇子也不用打。草坪暂时还没有得到修整,短短一周时间,疯长的野草就几乎把酢浆草开着的簇簇紫花齐头盖过。风轻盈得几近于无,倒是青草的气味格外浓郁。槭树的枝梢凌空伸张着,翠绿的叶片有些三尖,有些五尖,层层叠叠地遮住了阳光,给琳琅满目的茶点覆盖上一层不规则的夏阴。
她拍了一小段视频,没有说话,也不像先前那样,配上自己正在做什么的解释。此时此刻,除开密林中间或响起的几声鸟啼,任何旁白无论文字还是声音,对这个恬静的午后都是一种破坏。她想把这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分享给他。因为这些景色使她感到轻松,不知他在忙碌之余看见这些东西,会不会有同样的心情。
第170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抉择
从那天起,她每天都会给他发上几张照片。有时是盛夏浓郁的树荫,有时是花朵大得不可思议的月季花丛,有时是遮起半爿阴影的窗帘,还有钢琴在阴影下由浅渐深的涂漆,有时,则是被阳光照耀得历历在目的群山,以及在风中翻动着粼粼波光的树冠……注满清水的泳池,关着玻璃门的露台,淹没在野草丛中的花园小径,空荡荡的不知要去往哪里的马路……这些风景无不带着一种夏天特有的,漫长无尽的寂寞。事实上她在注视着一切没有他的画面时,眼前总会掠过他转瞬即逝的身影,或是一个眼神,或是一种神态,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手势……她常常不知不觉涌上泪水,可心中曾有过的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在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过滤后,都像随着长长的夏日消逝而去了。
她曾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爱上他,也曾在他漠不关心的时候爱着他,所以,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在彻底没有他的未来里,与这种孤独的爱情相伴终生。
她终于克服了尖锐得叫她无法开口的痛苦,真正做好了告别的准备。
他们约好今晚通一次视频电话,所以九点一过她就洗好澡,换上了染花的丝绸睡袍。在梳妆镜前,她放下日益丰厚的长发,很仔细地从发根梳理到发尾。其实更衣室里原本有一面屏风式的落地镜,可是在她住进来以后,又添置了女式的梳妆台和华贵的贝母梳妆盒。这是她给他的房间带来的其中一样变化,而另一样,则是挂在办公桌后的那只机械夜莺。机械夜莺是夜莺的完美形态,倘若她一出生就是肖像上的模样,或许就能跟他走向一个更加美满的结局。这是她曾经的想法。如今再看,却倏然觉得“她”既非想象,亦非虚构,而更像是自己的某种化身不,恐怕就连她自己也是万千种可能性的其中一种。只不过恰好是现在这个她,以血肉之躯来到这个世间,遇见了顾惟罢了。但,无论是哪种现实,只有这双总是等待他回眸的眼睛,只有这双眼睛里深藏的忧郁的情愫,永远不变。
在等待通话的这段时间里,她回看了他前几天给自己发来的照片,有他的一日三餐,也有他在那边的宅邸。尽管工作进展得还算顺利这也是鹤姨透露给她的讯息,不过他大概还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致,这一点,从隔着车窗玻璃拍下的伦敦塔桥跟桥下浑黄的泰晤士河就能看得出来。这些常常在电视和书本中见过的风景名胜,在他的镜头下,显出一种白昼的大都会所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