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大姐回去的头一晚就发了高烧,口头说是要服侍大姐,但却反过来是大姐躬身照顾她好几日。

那场挺不过就会去了的大病烧得她根本想不起来姆妈的模样,但仍能记清那些让她难过很久的事。

后来收养她的大姐被买了她的人贩子找过,不知是用的什么法子,将她的身契转给了于虹妍,上面的指印还是她的姆妈留下来的。

就此,她能陪着大姐一同上工,一同回家。

如今大姐没了,一点都不想回忆以前的事。

玉伶不想再继续睡下去,这种醒着却又睁不开眼睛的感觉已经让她受够了。

而且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使得她一定想要醒来,不知为何。

可她做不到。

这时的玉伶感到有人在触碰她。

是轻柔的抚触。

捧住了她的脸,指如柔荑,似能嗅闻到微末的熟悉香气。

紧接着又握住了她的手。

安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后使得鼻尖发酸,霎时的泪意把涌出的些许眼泪沾挂在眼角。

她想伸手擦掉。

她更想叫一声“大姐”。

不过她什么都做不到。

大抵又是一场梦。

但是好真实。

……

斜丝细雨挂在窗户的玻璃上,还未滑落的时候便映着室内金黄的灯光,从外面只能看见一个坐在床边的模糊的女人轮廓,在漫天黑雨里恍似梦境。

无花色的黑色长旗袍,只在领口处勾了两处碧叶似的小小纹案,见着只觉冷淡肃穆;黑色的长发如瀑如云一般随意拨在背后,无首饰无妆容,叫人一眼只见她那白皙的脖颈,以及她的那素净面容上张扬的艳丽眉目。

夜蝶伸手把玉伶眼角的泪擦去,安慰似的握了握她冰冷的手心,凝视良久,然后才把她的手重新放回被褥里。

起身走出房间,轻轻地带上门。

江雍从楼下上来,倚在二楼的门廊边,见她出来便道:“得去满名酒楼那边了,陈一乘今晚绝对会过来的。”

夜蝶熟练地从手包里翻出一支烟,朝江雍讨了火机,点燃后夹在指尖,同样背靠着扶手。

目光依然停留在刚刚那扇被她关上的门的把手上,不言不语,也没有抽烟,似是完全没有听见江雍在对她说话。

江雍再度重复了一遍。

夜蝶这才故作讶异,看向他,柔声轻语地回道:“江老板先过去,我随后跟上,可好?”

江雍蹙眉:“怎么?庄先生可是和男人一样,见着漂亮的小姑娘便走不动路了?”

抬烟深吸一口,夜蝶朝着江雍徐徐吐出一些烟气,眼波流转间只余冷漠,回道:“玉伶在你这里过得不好。”

语速几乎缓慢到快要一字一顿,和她吸烟呼气时的动作是同样的节奏。

她享受抽烟时把烟蕴在嘴里的感觉,呼吸会慢下来。

若是她在笑,那这种烟气里的迷媚便是诱惑;若是不笑,那这种尼古丁里的靡颓只会看起来轻蔑异常。

她相信江雍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听得他道:

“我承认我有疏漏,万事无万全,这件事完了之后伶伶想如何我都会依了她以作补偿。”

“但是庄先生必须明白,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拿下陈一乘。”

夜蝶弹了弹烟灰,让其飘落在二楼走廊的干净锃亮的楼道上,也在此时移开了落至江雍面上的视线。

突兀且刻意。

上挑的眼角和着笑意生妩媚,她口中仍是轻缓的语气:“呀,江老板唤我这么个婊子为先生,可是自己惹了不好惹的人,如今骑虎难下又进退两难了?”

她用这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