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乘昨夜也问过她为何要利用陈一瑾。

她已经察觉出来陈一瑾是他的底线,他或许能忽视她曾和一些老板客人寻欢作乐,可他似是绝对不能容忍她和陈一瑾上过床。

玉伶不语,只微微摇头。

她其实并没有想好,如果再有一天见到已经知道她是娼妓的陈一瑾,她要如何面对定是想要把她千刀万剐的他。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应是不会容许她彻头彻尾的哄骗、谎言、与利用。

“那天你们在画室做了什么?”

陈一乘在轻轻啄吻她的唇,在背脊的手穿插进发丝里,轻抚她的背。

玉伶的眼睛再次湿润。

陈一乘的怜惜总是能做得如此昭然若揭,让她无法抵抗。

他的声音沉着有力,一旦放轻便是显而易见的温柔与珍视。

玉伶会在心里记着陈一乘的好,但她嘴上仍要骗他:“我们在画画……”

为了让这个谎言更为真实,她主动交代了一些实话:“我一开始在咖啡厅碰见他的时候,他就说想让我做他的模特……”

“他说了好多回,我在那个咖啡厅也碰到过他几次,次次都说这个。”

玉伶认为自己就是改不了这样用真来混假的鬼话去骗男人。

在男人面前只会顾着自己,而在夜蝶面前只会顾着她。

陈一乘在这时把玉伶的眼罩拿了下来。

果然是天刚亮的晨间,蒙蒙亮的光让他成熟英俊的面容半陷阴影,他的颌线处有一处小小的新鲜血痂。

玉伶仍在思考陈一瑾的事,眼睛里蓦然间装了满满的他,还叫她愣神凝视了他半晌。

这种对视好似要把她的半边心也一并拉入无底的黑暗,共同沉沦。

然后陈一乘主动垂首吻上了玉伶的眼角,吻去些许未干的眼泪,柔声道:“……不必回去了。”

玉伶的手收紧交握在他的脖颈处,不知陈一乘这句话到底是何用意。

“你的身契在我这里,往后不用担心旁的人会欺你侮你,怀瑜亦是。”

玉伶下意识垂眸,浑身僵硬。

眼泪模糊了视野,只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犹如那厚重到载不动水的雨云,从而连绵不断地洒落。

玉伶的心已经恬不知耻地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可她还是问了出来:“军座……为什么?”

何必呢?

……她不值得啊。

他避而不答,只反问道:“还哭呢?赎身了不好吗?”

陈一乘转而把她平放在床上,穿好了自己的裤子。

他看着玉伶连眼睛都不眨的讶异表情,瞪圆的眼眸里装着明亮的泪水,满溢了才堪堪滑出,甚是伶仃可怜。

陈一乘再次擦去玉伶的眼泪,叮嘱道:“你自己记得把床头食盒里的东西吃了,军队里按点供餐,要是过了时间,我不会让人给你另开小灶。”

说罢便站起身,似是要走。

玉伶什么都没想,忙起身下床赶了几步从身后抱住他,当他无奈地要转身应付她时,玉伶又连忙用手勾住他,仰头吻到他的脖颈。

她犹觉不够,努力踮脚吻上他的唇,主动伸出舌尖去轻点触碰他的唇缝,想要加深这个吻。

哪想陈一乘却拉开了她,好似刚才强迫她的是另一个男人。

只听得他冷静沉声拒绝道:“我得去场上看一眼他们的晨训。”

玉伶没想顾及那么多时,她的脾气大抵是执拗的,不达目的决不认输罢休。

她定定地看着陈一乘,故作委屈模样,口中唤他的调调却甚为甜腻:“陈叔叔……”

“玉伶喜欢……”

“玉伶喜欢您。”